绑架犯(1 / 2)
夜晚,接近凌晨的五区除了部分24小时都在营业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大多都已经熄灭了大部分的光源,城市里有了明显的区域分别,已经是灰暗一片的区域和仍旧灯火通明的区域连接在一起,就像是从两本不同的漫画上各自减下一页然后拼在了一起。
诺亚尔以前在思索为什么犯罪率始终保持上升的原因的时候,老家伙这么和他解释过,玛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因为教会过度追求高速化发展,导致玛诺出现了很严重的地区贫富差异,以至于每个区里都有这样一种情况,城市的这一边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另一边却还是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样子,而七年前的教会在这件事上采取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做法,教会命令执法局强行给予赔偿并开始拆除老旧城区,把土地使用权竞标卖给了那些付得起钱的大公司,这直接导致了许多依赖于老城区的人直接失业并且还失去了住处,失业率上升过后带来的就是犯罪率的上升,犯罪率的上升又加剧了社会的不稳定,又导致了失业率的上升,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这种情况直到六年前现任主教开始带领教会之后才得到了缓解,据说这任的主教弗特·希恩去向高塔上的神提问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前三任提问的总数。
“不知道做了这么多,到底能改变多少。”
诺亚尔在心底暗想,他小心的握着方向盘,距离他上一次开车已经过去了快两年了,他忍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撞在路边的某家店里或者花坛上。这辆车是老式的手动挡,和以前的老旧车型一样,车身形状就像是膨胀的扁平气球,外壳是当时很流行的纯黑色,车身的材质因为考虑到了动力的原因采用了轻薄的外壳,加厚外壳确保安全的设计是从这辆车之后才开始的,这种老式汽车的发动机在常年的保养下居然还能发挥出原本的速度,诺亚尔第一脚油门因为低估了它的动力差点就出了意外。来之前老家伙提醒过他,这辆车的零件一旦出现损伤那将是永久的损失,这辆车是没办法维修的,参与过这辆车生产的人都已经老了,对于司机来说开着这样一辆车简直就是种折磨。
按老家伙的意思,这是唯一一辆可以上路却又没办法被执法局直接定位的车,现在的车在生产出来的时候就被安装了定位器,执法局可以直接找到每辆车的位置。
他保持着匀速在路上行驶,每往前个几十米都得非常小心的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这辆老车的车灯发出的光已经不足以起到照明的作用了,严格来说的话诺亚尔觉得这样的车都不应该开到路上来。好在凌晨的老城区街道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车了,诺亚尔胆战心惊地转了几个弯,终于到了老家伙事先找好了的地方。
他靠在路边一处有着大号电动门的地方停下,把头从车窗探出去,确定电动门是打开的他才敢继续往里开,被围墙围住的这片范围里有着几十座长方形的仓库,是标准的弧形顶,仓库排列的相当整齐,在十几年前这里是五区最大的仓库区,当年有着不少商家在这里都租下仓库来存放货物,随着老城区的没落这里也就逐渐荒废了,因为商人们都搬去了更发达的区域。早两年前这里还有个门卫在看着大门,现在这里已经根本就没有人来了,甚至门卫离开时连进入这里的电动门都没有锁上,其实锁不锁也都没什么区别,这里的仓库在没人维护的情况下已经开始了老化,屋顶大都出现了漏水的现象,流浪汉都不会选择在这里睡一晚上。
诺亚尔踩下油门,车朝着里面行驶,许多仓库的人都是用铁链和老式的挂锁锁上了的,诺亚尔扫视着两边的仓库,按照计划,这里会有一间仓库是打开的。
这里几乎是漆黑一片,附近的道路上也没有路灯,诺亚尔几乎是在摸黑前进,而且排列整齐的仓库会导致大部分的仓库被遮挡,在找了有一分钟后他放弃了,把车停在了一间仓库前,拿了个手电筒走下车,打算一个个地找,等找到了再把车开过去。
“这里!诺亚尔!在这边!”
刚下车找了没多久,诺亚尔就听见左前方有人在喊他,他举起手电筒的光照过去,亚德里洛在那个方向的一座仓库前用手电筒照向他这边,在他的身边是老家伙借给他的另外一辆老车,和诺亚尔开的是同款,颜色是白色。
“看到了!马上就过去!”
诺亚尔回复他,他不能继续耽误时间了,转身飞快的上车发动了引擎,带着轰鸣声来到了亚德里洛的面前稳稳地停下。
亚德里洛还没等他下车就绕到副驾驶那边,把头从副驾驶窗口伸了进来看了眼后座,真皮质的后座椅上只有空气。
“人呢?”
亚德里洛不解地问,随即双手抱头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该不会失手了没抓到人吧?天哪,老家伙为了这个计划可是花了很多钱的!而且你还露脸了!被他跑掉我们就都白干了!”
诺亚尔对他感到了无语,他走下车打开了后备箱,没好气地指着里面对亚德里洛说
“在后备箱里面,我绝对不会把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放在我旁边。”
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很袖珍的手枪。
“也没多难,用老家伙给的麻醉枪很容易就搞定了。”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失败呢,你抓的哪个罪犯不比这个只会靠着老爸的废物厉害啊。”
亚德里洛尴尬的笑笑,冲着诺亚尔竖起了大拇指。
“来来来,快点把这人搬进仓库里去吧。”
亚德里洛说着就卷起袖子,拽着后备箱里躺着的人的肩膀往外拖,诺亚尔则接住了他的腿,两个人抬着他走进了这座废弃了很久的仓库。
仓库里空空荡荡落满了灰尘,他们只能把人随便放在了个不那么脏的地面上,做完这些就去了仓库外面透气,太久没开过门的仓库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呼,我们能干的都干完了,总算能休息了,累死我了。”
亚德里洛把卷到了胳膊肘的袖子放下来,抹了把脸上那并不存在的汗。
“好像最难的部分都是我干的吧?你只是把酒泼在了他身上再把他引到后台吧?”
诺亚尔撇了撇嘴
“而且你是不是在他进后台的时候就跑了?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了。”
被诺亚尔这一说,亚德里洛用眼睛狠狠地瞪瞪着他。
“你知道今天来了多少个过来白吃白喝的家伙吗?我在门口检查他们的票都快把手累断了,还有后面想要进酒吧的那几个保镖,为了拦住他们我差点就挨拳头了,还好后面那帮急着进来的人看见那几个保镖在前面挡路又拿不出票来就把他们围起来给挤了出去,然后我还得赶紧进酒吧端着酒找到这家伙,把他引到后台之后还得赶紧偷偷从酒吧溜出来,我今天可是累的身上能疼的地方都在疼啊。”
回想起今天所有事情的亚德里洛把嘴运用的像是吐字机器,用极快而又能听清的语速开始啰嗦。
“还有这个门,你以为他是自己打开的吗,这可是我锯开的!”
亚德里洛气愤的指着仓库门旁边的小型电锯。
“这东西也太难用了,还特别重。”
“谁让你从来没抓过人呢。”
诺亚尔摊手,然后看了眼进来的方向,有些担心的问
“老家伙怎么还没来?他那边不会出什么情况吧?”
“老家伙能出什么问题?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干的。”
亚德里洛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巧克力,撕开其中一块的包装袋咬了一口。
“边吃边等吧,这巧克力很好吃的。”
说着又抛给了诺亚尔一块,手里的那块已经快被亚德里洛吃完了,他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也对。”
老家伙的想法虽然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但他总是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诺亚尔也就没继续在这没意义的瞎担心了,也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吃了起来。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过来,没有你帮忙我也不是做不到。”
诺亚尔含着嘴里的巧克力,对亚德里洛问出了他今晚一直都很想问的问题,原本老家伙的计划里并没有包含亚德里洛,给他麻醉枪的意义原本就是为了在遇上那些保镖的时候可以快速解决他们,但是那天和老家伙还有布兰多确定的计划被亚德里洛知道之后,这个可怜的服务生像是爆发了一样,怒骂老家伙是个血管里全是酒精的老疯子,坚决不同意这么干,当他知道老家伙已经下定决心之后,他骂骂咧咧地也加入了计划,在老家伙给那家酒吧付了钱之后过去应聘了临时服务生,这才有了今天这个更为稳妥的计划。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帮老家伙这个忙呢?你可别说只是因为钱啊。”
亚德里洛靠在他开的那辆车的前车盖上,吃完了最后一点巧克力。
“这”
诺亚尔一时语塞,现在想想那天在地下酒馆里的时候他也是疯子,正常人不会采用这个计划,更不会选择参加这样的计划。
犹豫了一会儿,他回答道
“因为在今天以前我抓的每一个罪犯都是为了钱。”
诺亚尔也吃完了他的最后一口巧克力
“只有今天我是真正在为了打击犯罪而努力,为了我那个该死的理想在拼命,只要成功了,五区执法局和教会里所有无视法律的人都要受惩罚。”
“你有理想,我就不能有理想了?”
亚德里洛白了他一眼。
“当初我可是去参加过执法局的招收测试的,可惜啊,第一天的体力测试我就被淘汰了,理想谁没有啊?我当初就想当个执法员,亲手把那些犯罪的渣滓送进审判庭,我当时真的特别羡慕那些通过考核的人。”
说起这件事,亚德里洛很是悲愤,双手把手里的巧克力塑料包装狠狠地揉成了一团。
“可五区执法局这帮人根本就不配当执法员,那么多人里居然只有布兰多还在守着底线来找我们帮忙,凭什么这群人还能继续当执法员?老家伙的办法虽然胡来但是确实有用,你是为了你的理想,我也是为了我的理想。”
说完,亚德里洛抬手把包装袋揉成的球扔出去,不偏不倚地从诺亚尔开的那辆车的车窗里扔了进去。
“再说了,你一个人去,要是那几个保镖你打不过怎么办?落到他们手里你就完了。”
诺亚尔有点意外,他在这之前对亚德里洛的印象就是个整天在咖啡馆前台打瞌睡偷懒的服务生,还总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原来亚德里洛原来这么有上进心,还这么讲义气。
“说不定这次成功之后,执法总局会看在你也为此付出很多的份上破例让你加入执法局呢?”
诺亚尔学着亚德里洛,也把包装袋扔进了老家伙的车里。
“毕竟你比那些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也不做的执法员要好的多。”
“算了吧,我们现在也是在犯罪,我只希望在这之后别把我们在监狱里关太久。”
亚德里洛摆摆手,脸上满是无奈,然后回头看了眼躺在仓库里的人,对诺亚尔提了个建议。
“要不我们先审审他?如果这家伙也有参与进去,那我们这也算是抓捕罪犯了。”
夜晚,尼卡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医院的大厅里,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母亲,抱着个正在吃着棒棒糖的小男孩,母亲正在那里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他翻看过这个小男孩的病历,是先天性心脏衰竭,如果说尼卡多真的想要救这个小男孩的话,他现在就可以为他安排手术,他手里正好有和小男孩相匹配的心脏,但前提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得拿的出钱来,据他所知,这位母亲在上个月刚刚失业,别说医药费了,恐怕连温饱都很难解决。
尼卡多用座机拨打了医院保卫科的电话,这个人已经在大厅里哭了快半个小时了,他不打算再让她这么哭下去了。
“把大厅里那个正在哭的女人请出去,哭声会打扰到其他病人的,记住不要太过火,免得影响医院的形象。”
简单嘱咐了下,尼卡多就挂断电话并且关掉了监控画面,靠在了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些病人事可真多,没钱还想看病,当我这里是做慈善的吗?”
他在心底嘲笑起了刚才的那个女人,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就付不起钱还要赖在医院不走,赶走她还会显得是医院不近人情,这让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变得糟糕。
电话又响了,尼卡多有点烦躁,他和医院里的每个人都说过,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不要直接打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