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城十(1 / 2)
尹霖没坐多久。
实在是玄冥这人太无趣了,又不会说话又不知道回应,和他说些什么就是嗯嗯哦哦。
玄冥和她都住在县令府,见她回去,玄冥也肯定要跟着她回去。他们就这么一路无话回到县令府,顾琢光也回来了,她见到他们后微微一笑,“你们这是去哪里逛了?”
说是对他们说,实则是问尹霖,尹霖也不和这些人客气,她在别的事上的座右铭就是混吃等死,之前来昆仑山挑选弟子的中山长老还说她胸无大志呢。她这人都想得很开,这县令府把她自由抢走了,她肯定要在别的地方要回来,吃顿饭嘛,干嘛斤斤计较。
玄冥就不这样想了,他一瞬间消失,尹霖才意识到不对劲之处,‘啊’了一声看向顾琢光,“他不在这里吃吗?”
顾琢光摇摇头,给她递来了碗筷,“他们都不在这里吃饭,尹姑娘也不在这里吃吗?”
尹霖倒是对这些不在意,摇摇头。
吃过饭后,她又找了个借口回到自己的厢房里,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她躺在那里,缩了一天不能出来的小人符就在她身边乱晃着,尹霖抓住了它,只听那边传来闷哼一声,是白泽,他问道:“吃过饭了吗,尹霖?”
真是奇怪的问题,白泽问完就有些后悔了,但他们今日真的只见过一次面,他也想不到别的话题。尹霖倒是没有多想,反而觉得这问话十分亲切,毕竟在昆仑山上,没人会闲着没事问‘你今天吃饭了没’,她的师父东方易更不用说了,平日里也就问问她功课怎么样了,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话了。
尹霖点了点头,这才后知后觉白泽看不见,她轻咳了两声,又不知为何有点紧张,“我吃过了,顾府这里比较喜欢吃清淡的,和我的口味差不多,我吃得还挺多的。”
白泽也比较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菜,之前杜衡还吐槽过他们跟食草动物没什么区别,但又有时候觉得他们二人就像之前认识一样,行为上都十分相似,更别说习性了。
现在分开,尹霖反而有空去想这些事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泽白日的那句‘思念’,又好像不是,因为她从见白泽的第一面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
“哦,”白泽闷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他说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的扇子坏了,明日还能找你吗?它瞧着也是生病了。”
这下尹霖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有些哑然,又不舍得就这么道晚安,正要找个话题继续聊,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她的窗扉处映出了一个人影。
那身影她看得并不清晰,只能看出是个男的。
烛火也在一刹那熄灭,房屋陷入了死寂中,尹霖下意识攥紧小人符,令那边的白泽也反应过来,低声问:“尹霖?”
“我今夜没吃饱,要去厨房里再找点,晚点再聊吧。”尹霖说。
她说完后按了一下小人符的头,很快,白泽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他有些着急,从书案处站了起来,而一刹那雷声轰鸣,闪电就在云朵后出现,亮光恍若打在了他的眼睛中。
尹霖有危险了,白泽只有这个想法。
然他此刻,面前也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那位山海阁弟子,正站在雨中,见白泽看了过来,她周身的气息才散开,慢慢从腰间拔出匕首,如果白泽没有猜错,那正是山海阁神器之一——应龙齿。
应龙齿外表看着像匕首,但拥有它之后,可以改变天气,这大概也是这里忽然天气大变的缘由。应龙住在大荒东北处一名叫凶犁土丘山上,它杀死了神人蚩尤和神人夸父,因而不能再回天上,最后被处死之后其身化作了山,其牙则被山海阁收敛来做了应龙齿。应龙所在之处,就会招来风雨。
白泽一瞬间明白了这山海阁弟子的身份,“昼染,原来是你。”
山海阁有不少从小培养到大的刺客,这是他们现在的代理阁主做的决定,没人知道阁主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山海阁的守护神去了哪里,就连山海阁内部都不允许议论这些。
昼染既然来到他这里,其心也能窥探一二了。
“这是那位代理阁主的命令?”他问。
昼染不讨厌白泽,正相反,那些年白泽在山海阁,她反而对这人有了些怜悯,看在那些过去的情分,她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不能活下来。”
白泽明白了,确实是代理阁主吩咐的命令。
但他现在心情也很不好,尹霖出了事情,他必须早点前去,只沉下面容道:“我也必须得活下来,抱歉了。”
顷刻之间,白泽将小人符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中,而符咒从他的口袋中全部飞了出来,附身在他的周围,那都是高阶符咒[三昧真火],昼染暗了暗眼睛,抬手拿起了应龙齿,朝白泽刺了过去。
她对准了白泽的心脏,周身速度如雷电一般,而白泽的符咒更是猛的起了效果,将他周围环绕。只听‘砰’的一声,房屋因二人打斗之间变为了废墟,白泽后退了两步,昼染也因为突然刺来的木梁跳到了一边,反手挥了一下应龙齿,甩掉上面的血。
白泽深知尹霖不在身边他根本打不过,而昼染的应龙齿也刺伤了他的胳膊,虽不深,但应龙齿本就有毒,现在已经在麻痹他的四肢了。
二人打斗声响引得这个房屋中另外住着的两人跑了出来。
杜衡没想到白泽伤得这么深,连忙跑到白泽身边,而云从下意识看了眼那山海阁弟子,冲到两人中间,企图说服道:“昼道友,这是做甚啊?”
她自己也不擅长打斗,他们间最擅长近战的尹霖现下都不见了踪影,他们这三个老弱病残这下怎么打啊!云从思绪混乱,只能笑着道:“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说打就打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昼染不为所动,而白泽咬牙封住了自己的穴脉,他虽表面不动,但心中已经在默念着符咒,被他压在口袋中的高阶符咒[星辰幻影]逐渐亮了起来——这是他很早就给三人画好的符咒,每次打斗之后尹霖都要休憩好一会儿,他也不能就这样无止境地依靠尹霖的灵力,而杜衡更别说了,本就是个普通人。若他们三人还遇到了危险,打不过也得跑。
那个时候白泽画好了三张,没想到现在遇上了,他用的依旧是三人符咒,但三人中却没有尹霖了。
他闷闷吐了口血,又把杜衡吓到了,扶住他,“你——你撑着点,我帮你把伤口包扎起来。”
白泽却是摇头,“不……再等等,你听我说……”
云从并不知道身后二人在谋划什么,她依旧在和昼染讲道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说……我身后这人把谁得罪了,你能跑来不管昆仑山的面子杀他?”
“我们阁主有令。”昼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