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献礼（2 / 2）

太子裴秀朝顾玉昭的方向望了过来，微不可见的冲她笑了一笑。

啊~

他冲我笑了唉！

顾玉昭心花怒放，忍不住在眼神中迸发出了明亮的欣喜，那么耀眼。

‘殿下！要记得昨天的约定啊！’

顾玉昭心里跟着呐喊，拼命发射脑电波，希望太子能从自己眼神中看懂。

裴秀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小郎君那种过分明亮的喜悦，却又似乎一时之间无法移开目光。直到随侍在旁的周良弼，低低哼笑一声，“呵，那家伙不是在广和殿吗？怎么也来了——”

两人间那种隔空对视的奇异魔咒，才仿佛被打破。

裴秀的呼吸缓了几缓，他敏锐的注意到自己对于顾玉昭太过于关注了。

明明、也没接触过几次。

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刻，因为重头戏就要来了。

*

噹——噹——噹——

三声悠远的钟声响起，梁西王的使者上前，托盘中承上了谷物麦粟，面囊干粮等物，使者上表，言自皇三子被封梁西王就藩以来，教化属地百姓、绞杀土匪流民、抵御西戎虎视眈眈，长河明月之时，尤为思亲。

但又自知职责所在，只能化思念为值守，兢兢业业不敢懈怠。

又言，儿远千山万水，思及终生难见，不由时常涕泪满襟……

顾玉昭环视一周，看见坐在上首的永昌帝眼眶微红、贵妃拭泪，众臣低语，甚至就连太子身旁的户部尚书海大人，也抚着美髯，神色动容。

凭心而论，这道思亲表写得极好，有自己七八分的火力。

不过嘛——文采太斐然了，韵脚对仗过于工整，从而显得刻意煽情的味儿太浓，再一琢磨，这必定是幕僚捉刀，毕竟梁西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可不是以文采出名的。

如果是自己 ，还可以润色得更自然一点……

顾小编撰眨巴眨巴眼睛，转头又偷瞧了太子一眼，太子……面无表情，在这样温情的氛围中，显得十分冷漠。

顾玉昭微怔，垂眸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走神。

虽然只见过几面，并没有太深入的接触，但太子给顾玉昭的感觉一直是春风般和煦的，君子谦谦、淡看人生的那种。

想不到，还会露出这样——闹别扭的表情……

哎呀，好可爱啊！

顾玉昭在心里土拨鼠捧脸，尖叫卡哇伊！她从前世就对这种偶尔露出一丝别扭的高岭之花的类型，毫无抵抗能力。

而场中，梁西王的戏并没有唱完，只见来者一番动情的长赋朗诵结束之后，冲上首的永昌帝深深一鞠躬，道：“三皇子殿下还有一礼，请陛下移步云台一观。”

永昌帝自然允了。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布置了火盆地龙的水榭内堂，拾阶抬步往云台方向走去。

须知，琼华殿本来就依山势而建，向阳的高处为云台，背阴略低的山坳建有水榭，云台与水榭之间由一段碧瓦长廊相连。

这原本就是一处依山傍水的造景。夏季时，从别处引来的山泉从水榭顶上泄入阔大的泉池，再从人工精细凿琢的水渠引入平地，供权贵宗亲们玩夏日的曲水流畅。

只不过现在是冬季，此处沿溪而上，雕有姿态万千的各类冰塑，有植物、有人像、也有憨态可掬的动物。

众人啧啧称赞，永昌帝也难得的赞了一声，‘太子有心了’‘极好’云云。

眼看众人的话题就要往太子身上转移，梁西王使者突然大喝一声，“陛下！这路面有积雪残冰，地滑！还请当心！”

居然、这么煞风景的？

顾玉昭正巧位列梁西王使者身后，闻言便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王长史，您自朔西干涸之地而来，料想并不认识渭南所产之汉白玉，这水榭云台的白玉用料，虽玉白有光，却并非积雪未扫，而是汉白玉本色的质地……”

顾小探花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随侍永昌帝身侧的太子，也注意到了。

随着随着众人轻微的议论，裴秀也微微侧身，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正高高兴兴胡诌的顾小郎君身上掠过、停留了一瞬，又极快的撇开。

裴秀垂眸，长睫微微发颤，仿若末

冬的寒湖被暖熏春风兀然吹皱了池水，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笑意。

这个似曾相识的感觉，裴秀忆起昨日山道上，被这顾小探花郎给踢沟里去的那枝御赐的白玉疏香。

惯会打抱不平。

这小狡儿，好幼稚！

背负在身后的手指微曲，裴秀抬步跟上前方的圣驾，视线也不由得胶着在被那个一边奉承陛下，一边暗戳戳给梁西王长史挖坑上眼药的顾小探花身上。

无他，皆因山道蜿蜒而上，众臣工拾阶步行，不少已经气喘吁吁，鲜少如他那样风姿依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再自然不过了。

这个理由很能说服自己，裴秀便放松心情，不再刻意挪开注意力。

他微笑着打量那个小郎君的各种做作，山间的日光映照得那顾小探花似乎要玉白生烟，身姿风流成仙而去，只腰间一条毛绒可爱的貂尾绞金压步，跟随那小儿摇头晃脑的神色，同样活泼逗趣的蹦跳在匆匆步履之间。

直蹦得裴秀心里微微发痒，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也无法解释的怪异冲动，很想把某个软乎乎又泛着蜜香的东西一把抓过来，擎在怀里，再狠狠的揉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