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厦门(1 / 2)
第二十八章:厦门
五常给同学们敬酒的时候,晓静破天荒喝了一杯白酒,她这样说五常:
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皮脸常,不能再调皮啦!
四妮说:张五常要是不再调皮,我这辈子不吃螃蟹!
五常乐成了一朵菊花:妮子,你这誓言也忒狠了。
晓静端酒杯的时候,流下了眼泪,她说:白酒太呛了。
凡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生活总得支棱起新的希望。
但有时候,希望总是很渺茫,没有关系,也许会更渺茫。
生活从来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苟且和打油诗。
你跳进黄河的时候,才发现,水深一米二,只到你的大腿根:
你突然就后悔了,干嘛呢,跳什么河呢,然后呢,两腿陷进了淤泥!
我的天哪,别调皮呀,老天爷!
调皮≈≈也是一种无奈的生活态度,和美酒佳肴一样,是一种生活的调剂。
有的时候,它就是暗夜里的一盏明灯。
五常的爷爷,外号≈张三炮,他生于清朝,成长于民国年间,经历过小日鬼子侵华,亲眼见证过新新国家的成立。
张三炮寿终正寝于七十年代初,内时候五常还没出生。
不打紧,背眼村至今还流传着张三炮小时候的传说:
麦收的时候,和小伙伴躺在麦堆上仰头看月亮,三炮跟汪宝强爷爷说:
狗剩呀,把麦穗咬在嘴里,能瞧见月宫里的嫦娥。
汪宝强爷爷和五常爷爷是童年发小,经常玩在一起。
等到汪宝强爷爷咬着麦穗的时候,三炮扯住麦穗的麦秆,使劲一扯:
麦穗上有麦芒啊,宝强爷爷卡了一嘴的麦芒吐不出来。
咳咳咳,麦芒都卡到嗓子眼里了,宝强的爷爷哭得咿咿呀呀。
张三炮家里本来有七亩薄地,兼且自己会做凉皮,经常推着小车去烟台地界卖凉皮,算是个小生意人,家境不错。
可惜呀,三炮喜欢在桌上玩游戏,瘪三们从三炮家里往外拽粮食的时候,五常爸爸和五常大伯哥俩儿,抓着麻袋哭得咿咿呀呀。
这些事情,都是五常妈妈说给五常听的,五常觉得自己爷爷真有两把刷子,因为,后来他们家成份划成了中农!
五常说:幸亏我爷爷当年是个游戏迷呀!≈≈
不然呢,有可能就么有五常啦!
塞翁失马,五常大婚的日子,大槐树上的喜鹊也很快乐。
黄薇在威海文登这边,没有闺蜜,晓静和四妮自然成了伴娘的不二人选。
这二人长得花容月貌,肤白貌美,黄薇很满意,再加上身材高挑的五常妹妹,三个伴娘可以了。
王建春也想当伴娘,五常说你太矮啦!
王建春赶紧踮起了脚跟:张五常,你瞧瞧哪里矮!
建春踮起脚来,应该和抄袭大师小四哥差不多高,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小四哥说过:
大家都一米多,谁和谁呀。
好吧,五常乐坏了,五常给三人都定做了伴娘服装,本来可以在婚纱店里租,五常知道晓静有洁癖,婚纱店里的服装不太新鲜,四妮也是个爱干净的祖宗,还是订三套吧。
一人一套,当天穿完了,还可以带回家留作纪念品。
晓静那一套,珍藏多年,她有时候在南海大排档喝多了,五常背她回家,她让五常等着,要穿出来给五常品评。
伴娘服比之新娘婚纱,简单一点,但也光彩夺目,蓝灰色的伴娘服一穿,晓静立马美艳动人,要晃瞎了五常钛合金狗眼。
五常先拍掌赞了一声:晓静,你像个新娘!
别眨眼,晓静就在客厅里转圈圈,一手提裙,一手在空中挽掌花儿,宛如个精灵一般。
这一年,晓静芳龄三十一岁。
一曲送郎君跳完之后,她就扑在五常怀里咿咿呀呀哭,一边哭,一边拍打五常:
皮脸常,皮脸常,皮脸常!
这个时候,五常就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但又想不起借过她什么东西。
脑瓜子嗡嗡的,一片空白,实在是挠头。
晓静哭着哭着,慢慢趴在五常怀里睡着了,睡得真香。
五常在初一的时候认识的晓静,哪一年,她十二岁。
五常在初一的时候就是班长,冬天还兼任炉长,负责早上生炉子,晓静是学委,但她身体孱弱,班主任特批她早上不用跑早操,她就拄着下巴静静地坐着瞧五常生炉子:
先在炉膛里塞上干松果,松果着了之后,再加煤球。
晒干的松果有一抹松油的清香,不大一会儿,炉火熊熊,映着晓静的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也许从这个时候起,她就特别的崇拜五常。
昆嵛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满山的松树,冬天的时候,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瞎说≈≈
贫瘠的山间林地,几乎所有的松树全都长得奇形怪状,歪瓜裂枣,哪有挺直的呀!
松果,就是这种歪脖松树的特产,产量还特别的多。
晒干之后的松果,能掉下来不少的松仁,昆嵛山松树的松仁长得特别秀气,但味道不错,有一抹淡淡的松香。
干松果最适合用来生炉子,燃烧速度极快,火光熊熊。
礼拜天的时候,五常经常带着晓静上山采松果,五常爬到松树上,使劲一摇,干透了的松果会哗哗自己掉下来。
晓静站在松树下,秀发上落满了松针,仰着头傻笑。
五常喊她:快捡松果呀,傻丫头,你瞅啥!
晓静拽着自己头发,娇声喊道:有松油啊,皮脸常!
五常猴子一般自树上窜了下来,晓静头发上果然沾了很多松油,黏糊糊的一大片:
再轻轻一拽,秀发开始打结了≈≈
幸亏青翠的昆嵛山中很多潺潺的山泉水,五常拽着晓静在水边洗头发,松油这东西,凝固之后,就变成了琥珀状的松香,没凝固之前,新鲜的松油黏性极大,洗不掉呐!
晓静抓着头发,一口一句皮脸常,一口一句皮脸常。
欧耶≈哦嘞≈≈先回家吧。
带回家五常妈妈帮晓静洗,洗衣粉,肥皂,消毒液,柠檬味的洗发水,全都洗不掉!
五常妈妈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拿来一小瓶汽油:
呀唬,洗开了,晓静告诉五常妈妈,她是班委?。
班长和班委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晓静说滴。
曹红伟没来,托同学给五常送了一块手工十字绣匾额,上面四个宋体大字:
百年好合,黄薇把它挂在了客厅。
三个月之后,五常就觉得黄薇不太对劲,非常挑食,她可以连着啃一个礼拜的猪尾巴,其他的啥都不吃,一个礼拜之后,开启了进化模式,看见猪尾巴就吐。
然后,爱上了猪耳朵,又一个礼拜,看见猪耳朵也吐。
五常有点慌神了,先把她带回了老家,让妈妈伺候她。
不几天,发展成看见猪肉都吐,好吧,又爱上了海鲜,开始吃螃蟹,然后吃虎斑竹节虾,吃即食海参,这次好多了,吃完就吐,吐完再吃,五常妈妈养的老母猪都认识了她。
这头老母猪形成了条件发射,只要黄薇站在猪圈边上,它立马哼哼呀呀蹭了过来:
等着黄薇反刍吐给它吃。
五常觉得黄薇,大抵是生病了,得赶紧送医院呐,五常妈妈小声告诉五常:
会不会是有喜了,送医院瞧瞧。
医生说,你这是妊娠反应,属于孕期正常现象。
五常先是一阵惊喜,这是快要当爹的节奏啊,也不枉他耕耘了这么久。
黄薇则是一脸的傲娇,要当妈妈了。
然后五常就想:哪有这样的妊娠反应,吃了吐,吐了吃,反反复复,没有止境。
你肯定是个庸医!
赶紧打电话给四妮,四妮也说是妊娠反应,不用担心。
五常说,我倒是不太担心,但她专挑贵的海鲜吃,吃完就吐,吐完再吃,小家小业滴,我怕她把家里吃穷了啊。
四妮说:你给她试试生腌的螃蟹,我这有,你来拿吧。
初春时节,正是螃蟹皮皮虾大量上市的季节,农贸市场都有现货,弄个铁皮箱子,打上氧气,也不算太贵。
春天的皮皮虾最肥,跑的也快,你要把它放在地上,喊一句:皮皮虾,跟我走!
它跑起来你都追不上。
皮皮虾也可以生腌,味道比生腌螃蟹更鲜美。
五常去四妮家里,端了一大盆生腌螃蟹,捂着鼻子回了家,他捂着鼻子,公交车一车的乘客全都捂着鼻子。
果然好使!≈≈黄薇吃着生腌螃蟹,胃口大开,终于不怎么吐了,看来重口味的东西对胃了,四妮又送了五常几瓶臭虾酱,让他炒鸡蛋给黄薇吃,这个也可以!
黄薇不大吃蔬菜,五常就用虾酱炒香椿芽,这个她爱吃。
虾酱炒香椿是一道美味,虾酱炒空心菜也是绝配。
五常家里就经常弥漫着一股虾酱的味道,哪味道,顶风能冲出去二里地。
全村的妇女都来五常家蹭虾酱!
到了四个月之后,黄薇的肚子稍稍鼓了起来,但还是经常恶心呕吐,幸亏这厮吐完就吃,五常妈妈不让她干活,但她还闲不着,天天在家拆洗被子,洗床单。
四间房的农家小院,屋里院外,让她收拾的一尘不染。
从怀上孩子,到孩子出生,五常掐指算了一下,黄薇整整吐了七个月,后来,一位颇有经验的老中医告诉五常:
皮脸常,你媳妇这种情况,属于比较罕见,正常情况下,孕妇剧烈的妊娠反应,至多也就三个月左右。
孩子没出生,五常把名字起好了:张东川!
这名字一听,就有些地域纪念意义,山东四川。
黄薇说:你怎么知道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