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服软(1 / 2)
《春月难留》
嘉穗双手低垂,提起的裙摆复又落下,不能逃跑,这个动作就全无意义。
她手扶车门,目光闪烁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姜献,她看得见他眼中的志得意满,那是一种姜献从不会对外、只会对她露出的神情。
每一次捉住她的时候,他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身体像被抽干力气一样绵软,嘉穗浅浅勾了下嘴角,在姜献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灵巧的避开,俯身行了一礼。
“陛下说笑了,臣女盼望陛下得胜而归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只是陛下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受伤吗?”
她清涟涟的目光忍不住把姜献打量一遍,从他的肩、腰、宽阔修长的身躯甚至足靴,用前所未有的灼热视线把他全身游走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伤痕后,她眼皮有些无力的垂下,眸中神采也黯然无踪。
如果是前世,她有胆量敢当着姜献的面,直视他的眼睛问他为何没有死。
可她现在做不到。
她如今是南嘉穗,她有年老慈爱的祖母,恩爱宽厚的爹娘,兄弟姐妹,她受过南家的恩惠,就不能再自私的以这副身躯做筹码激怒姜献。
她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却也变得更加脆弱。
乌黑眼仁里泛起的水光出卖了她的心情,嘉穗低头想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以什么样的手段和姿态应对姜献。
她婉转低垂的螓首,因郁郁之色变得忧愁凄艳。
姜献的手悬在半空中,他不急着放下,饶有兴致等嘉穗的头垂下去。
起初的怒意散去,他开始变得有耐性,像兔子巢穴边的猎豹,他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等待嘉穗消沉颓废,再梳洗整理,主动送进他的手掌心里。
“外面风大,我扶你上车?”缱绻时他就不用朕自称,贴近她白皙的脸颊,他眼睫低出好看的弧度,以指腹揉搓她圆润的耳垂问。
他自幼习武,骑射弄剑将他指腹磨磋出薄茧,力道兼容占有欲,一下一下,揉得嘉穗耳垂发烫发痛。
让嘉穗想起第一世嬷嬷帮她穿戴耳坠,便用这样的力道将她耳垂的血肉捏薄,再以银针穿过,微凉的刺痛以后,又是绵延不绝的灼烧之痛。
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痛楚牵引出阵阵的心悸和战栗。
这具身体还没有习惯姜献的对待。
她强忍着推开姜献的冲动,眼中不知何时蓄起一层薄泪,仰起头看他,“既然祸事已平,臣女可否自行坐南家的马车回家?”
南家的家仆和马车,都遥遥跟在远处,惶恐的不敢抬头。
回到南家,他们,还有她,要如何自处?
嘉穗想都不敢想。
姜献一愣,松开手替她擦眼泪,“又哭啊。”
他像少年时初见她那样,对她全无办法,一边皱眉安慰,一边又冷静漠然的告诉她:“绝无可能。”
他攥住嘉穗的手,带她上车,不容许她离开身侧哪怕一息。
嘉穗不肯,他就拦腰抱起她,嘉穗挣扎中踢了他胸口一脚,锦鞋不慎脱落,掉在地上。
她脚上没力,踩下去也软绵绵的,姜献的脸沉了下来,他箍住她纤细柔曼的腰肢,快速弯腰登上马车。
忽然觉得有阻力,低头一看,见嘉穗用手抓住车门。
她的力气能有多大,细的可怜的腕子令人担忧有扯断的风险,肌肤更是白得透出玉色。
他蹙眉裹住她的手,一根根将她手指和车门分离开,揉在掌心里,头也不回地迅速命令:“回程!”
“陛下。”
门外传来宦官怯怯的呼唤。
将嘉穗放在柔软的羊绒毯上,姜献发觉她右脚的绣鞋掉了一只,露出干净柔白的绸袜,浅浅兜着脚。
他皱着眉,转身走下马车,门外的宦官连忙双手托起一只绣鞋,小心翼翼的道:“六姑娘方才遗落的……”
姜献的嘴角这才略微扬了扬,抓起绣鞋淡淡道了句赏,身体却倏然顿住。
他抬起下颌,沉静的目光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落在面前清俊的少年身上,隐晦的厌恶被秘密压纳在他低垂的眼睫中。
半晌,姜献才漫不经心扯起冷弧,手掌一点一点收拢了其中的锦鞋,缚于袖中,“裴元悯?”
他冷眼打量裴元悯,上位者的审视冰冷不带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