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红魔女（1 / 2）

在斗转星移的变幻后，琉璃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奢侈的轿子中。欢愉安静地趴在她脚边。在有力的马蹄声外，她隐隐约约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琉璃拉开帘子，看到的却是一副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的凄惨画面。

不过整个城市的秩序并未崩溃。因为一队队衙役穿行于大街小巷。既震慑想在天灾中浑水摸鱼的流氓地痞，又处理可能引发瘟疫的尸体。不仅如此，四处还有杯水车薪但能稍微安抚民心的救济粮发放。

朝廷的机关部门高效又无情地运转。

琉璃正欲放下帘子，揣测此时的时代背景。但一队用囚车扣押红发男人的队伍吸引了她的注意。

当这个队伍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里。

领头的人恶狠狠地打了红发男人一拳，大声地对所有人喊道：“打倒红魔女，杀死红毛鬼！”

一个可怕的力量瞬间在群众中爆发。

那些因失去亲人痛哭流涕的人，那些看不到未来麻木无感的人，那些被饥饿折磨不成人样的人，被这句口号所煽动，抽象成一群相同的饱含愤怒的乌合之众。

很快就有人拿起石子向囚车里的人打去，饱含恶意的石头很快把他打的遍体鳞伤，石雨纷乱地击打后，就算红与白的颜料泼洒大地，人们也没有停止对这幅没有灵魂的躯干宣泄怒火。

“打倒红魔女，杀死红毛鬼！”

“打倒红魔女，杀死红毛鬼！”

“打倒红魔女，杀死红毛鬼！”

一阵阵排山倒海的呼号吓到了琉璃，她放下帘子，对黛薇儿的结局有了不好的猜测。

当轿车抵达目的地时，琉璃再一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天使又要上线了？”琉璃这样想，任凭身体自己行动。

天使慢慢地在属下搀扶下走下轿子，眼前这个由黑石建成的阴森可怖，生人勿近的建筑，是都城附近最大的监狱。

天使迈步向着监狱最深处走去。一开始还有暴徒在旁边咒骂，但越向深处走，犯人就越少。阴冷的气氛仿佛要凝成水滴。

到了最后一个牢房，天使拿出钥匙，谄媚的狱卒马上麻利地帮她打开大门。

不出所料，牢房内的就是长大后的黛薇儿。

她的双手双脚被金属镣铐锁住，苍白憔悴的脸上满是疲惫。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黛薇儿衣衫整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应该没有收到虐待。

“作为扶弱会的首领，你恨黑发人吗？你恨男人吗？”天使突然问道。

黛薇儿鄙视地啐了一口道：“都到了现在，你还如此愚昧。把一个人的善恶归结于种族，性别，地域。真是又蠢又坏。”

黛薇儿抬起头，星星之火在她眼中燃烧：“确实，这个时代的大部分黑发人都歧视着红发人，大部分男性（作者叠甲：封建社会！是封建社会！都压迫着女性。”

“但，这并不能证明黑发人和男性有什么必然的原罪。塑造人类价值观的绝不是毛发与性器官，而是后天的文化与教育。”

“如果因为部分黑发人和男性对我的迫害，我就反过来仇视他们所在的整个群体，那么我也会变成我所厌恶的压迫者。”

“为什么大部分男性和黑发人是压迫者？我再强调一遍，这是后天环境造成的。他们既是加害人也是受害者。是文化的奴隶。”

“一部分红发人与女性作为受害者，却妄图成为新的加害人，这样的人也是我不认可的，需和上述的加害人一同斗争。”

“对待这些人，我依然不会把这份罪恶扩大到他所属的群体。实事求是，不偏不倚。公正地审判他们的罪恶，积极矫正罪恶的根源——错误的文化与教育。”

抬头仰视天使的黛薇儿最后说道：“这就是我的理想与主张，我为此创建了扶弱会。如果这挡了你们朝廷的路，那就从我身体上踏过去吧。”

她坚毅的眼神中好像有着生死也无法磨灭的意志。如此璀璨的灵魂就算琉璃也没见过几次。

“真不错，倒是好好继承父亲遗志的孝女。”天使用平淡却惹人发火的语气说道。

“你把父亲怎么了！”黛薇儿强作镇定地质问。

“一个穷酸秀才，现在自然是活蹦乱跳的。不过，如果你不签下这纸契约的话，那就说不准了。”天使拍拍手，让狱卒拿上一份写满奇怪符文的羊皮纸。

琉璃只能眼睁睁看着黛薇儿接过羊皮纸，见多识广的她自然认得这是什么，这可不是轻描淡写的认罪书，而是极为恶毒的以献祭双亲谋求魔鬼力量的契约。愤怒的火焰从她心里生起，但想到这是无法改变的过去，她反而不知该向谁倾泻这份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