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烧(2 / 2)
他抬腿就站到了江岁宜旁边,电梯门缓缓合上,发出“叮”的声响。
江岁宜低着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想让谈靳注意他。
明明是为了他来的,多刷刷存在感,可是又逃避。
“小美女。”第一个开口的是电梯里的第三人,那胖子靠近了些,搭话:“来滑雪的?”
江岁宜一怔,小幅度抬起头,简单“嗯”了声。
“刚哥哥凶了点啊,真是不好意思。”
江岁宜没说话。
那男人继续问:“外地来的吧?”
“……”
胖子:“别不搭理人啊?问你话呢,是不是外地来的?”
江岁宜犹豫,还是回答了他:“……是。”
胖子眯了眼,被回答了脸色好看许多,建议:“等会儿哥哥请你吃饭怎么样,门口那家酒店我在顶楼定了总统套房。”
江岁宜隐约猜到对方的想法,皱眉拒绝:“不好意思,我要去高铁站了。”
“去嘛,哥哥再给你买一张车票就好啦。”胖子抬手,咀嚼到没有味道的口香糖被他吐出一个泡泡,将手臂放在江岁宜纤细的肩膀上。
少女侧过脸,正色:“我不需要。”
“真不考虑?”胖子露出暧昧神色,张嘴把自己嘴里的口香糖取下来,轻佻地伸手黏在了江岁宜侧面的长发上。
胖子凑过来,语气暧昧:“阿哟,不好意思妹妹,我黏着你头发了,你等等,哥哥帮你弄下来。”
他想趁机占便宜,又体型占得体积太大,靠近一点,江岁宜就被往墙挤一点,退无可退。
正畏惧,听到一声冷到极致的提问。
“干什么呢?”
那胖子只觉得手被人攥住,生疼。
他恍然回头,看到男人漆黑到冰冷的眼。
男人很高,即使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
此刻耷拉眼皮,垂着眼看人,落拓挺拔,搭配一张冷脸,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很凶残、也很不羁。
胖子不认识谈靳,但显然被气势吓到了,“哥们,怎么?有事吗?”
胖子用食指抹了嘴,说:“她弄走了我口香糖……”
胖子低下头,气息吐在江岁宜脸上,问:“是吧,妹妹,你帮我说句话?”
江岁宜睁大眼睛,猛然想起来生日那天她站在窗台手中握紧了瓷片,前尘往事一回忆,少女后退一步,猛然从书包侧面抽出一把水果刀,顺着贴近耳后的边缘线,卡擦,将那块口香糖连同一把头发割了下来。
“还给你。”
口香糖粘附了乌黑秀美的长发,被江岁宜握在掌心。
“这样,可以别碰我了吗?”她耳旁的碎发被削短,只剩下一茬,但还是平和地看向胖子。
像是潺潺流水,温柔而坚定的目光。
“草?”胖子愣住了,明白这是被拒绝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倔,给脸不要脸:“跟老子横?我他妈——”
他气急攻心,伸手就想把人拉过来。
江岁宜被突如其来的局面吓一跳,突然被另外一人拉住了。
“够了。”
胖子气头上,也不管害不害怕:“你他妈谁啊,也插嘴?”
男人勾唇坏笑,抬手按在江岁宜的肩膀上,把少女拉进自己的怀里,暧昧地把人搂紧了。
“你说呢?”男人的提问是下颌靠着江岁宜头发说的。
江岁宜身体一僵,感受到谈靳的拥抱,和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是温热有力的。
少女心跳怦然,猛然睁大眼睛,动都不敢动。
胖子迟迟反应过来,结巴:“你、你们……不、不好意思啊哥们,我不知道这是你女朋友啊。”
谈靳嗤笑:“还不滚?”
胖子连连道歉:“抱歉啊哥们,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紧急按停电梯,踉跄逃离。
电梯门再次合上。
一闭合,谈靳松开手,密闭空间归于安静。
谈靳像是颇为嫌弃,抱着手臂,站到了电梯的另一边。
身上的青柠薄荷味远了远。
“谢谢。”江岁宜小声地抬起头搭话。
“嗯。”
江岁宜思考着要怎么跟谈靳聊天,但想起上次黎弥建议的“身体接触”,又觉得好笑。
失败了。
谈靳刚刚抱住了她,但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对他没有半丝半毫的吸引力。
谈靳掀开眼皮,叫她:“江岁宜。”
他叫她的名字时语气无波无澜,铁一样生冷。
一下子让江岁宜清醒。
谈靳歪头垂眼看她,她短了一截的头发正在被她用珍珠发卡藏起来,少女歪着头似乎不想让他看见不好看的侧面,问:“你随身带管制刀具?”
江岁宜手一顿。
水果刀是她下了高铁站买的,这是她的习惯,带刀在身边有安全感。
没等到回答,谈靳问:“今天来做什么?”
他和江岁宜前后脚进电梯,知道了她只来半天。
江岁宜低下头,眼尾因为紧张泛红,沉默许久,好久,叹气说:“不做什么。”
“不做什么?”谈靳冷嗤。
他靠在下降的电梯墙,错开了眼。
“行,不告诉我,那算了。”谈靳看了眼电梯指示灯,已经快到“1”层。
电梯“叮”得一声响起。
金属大门敞开。
江岁宜的楼层到了。
她应该出去,可是几经挣扎,突然上前几步,闭眼,揪住了谈靳的衣角。
谈靳一愣,低头看少女细长的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弯曲,正用力。
少女颤着声线老实交代:“不是不做什么。”
谈靳垂眸看她轻颤的眼睫,烦躁。
江岁宜咬牙:“……谈靳,我看出来了你讨厌我,琢磨了几天。”
她从小就听话、敏感,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原因处于单亲家庭遭受风言风语,长大后又寄人篱下,还要为去世的父亲赡养他的母亲,一直都太多顾虑。
从他第一次说她“乖”,她就在想——
“你说我追不上你……如果我没有那么乖呢?”一顿,少女抬起眼,忐忑而小心,“会不会有机会……让你喜欢我?所以我过来找你。”
这一句话,小姑娘形容乱糟糟的,却眼神执拗,耗光所有勇气将真心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