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2)
《误韶年》
南康侯府。
因昨夜澜舒出了事,今日的奴仆全都低着头排成一排走路,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四月里的天,刚擦亮,就已经有蝉鸣声了,在这异常安静的氛围里,即使声音渺小,也显得吵闹。
“砰”的一声,正院里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位妇人的辱骂声。
“你这蠢货,我生你的时候真是没有带脑子!”说话的是南康侯夫人,正抖动着墨绿色绣着祥云纹的对襟长袖褙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南康侯世子蔡奎跪在她面前,垂着头不敢反驳半句。
那花瓶的碎片,皆在他的周围,有的还到了他的身上。
南康侯夫人咬咬牙,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一巴掌挥过去。
“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你老子的错。”南康侯是武将,南康侯夫人也是武将的女儿,说话糙了些,但都在理。
那个毒丈夫能在她生产之时与别的女人欢好,这个傻儿子遗传了他的毒,但没有他的精。
傻成那个样子。
滑倒?说出去谁信?
“李家的人马上就要来,昨日情况紧急把他们都忽悠过去了,他们回去之后未尝不会细想此事,若今日你露出马脚来,便是我也不好替你擦屁股。”南康侯夫人冷冷地说,瞪了蔡奎一眼,坐在檀木椅上。
常年念佛茹素,南康侯夫人早已习惯将“阿弥陀佛”挂在嘴边,双手合十往天的方向举了举,念道:“保佑我儿平安度过此劫。”
听到母亲都这么说了,蔡奎瞬间有了底气。
是啊,他是南康侯夫人唯一的儿子,若他出了事,爵位可是三弟的,南康侯夫人会让一个妾生的儿子继承爵位吗?当然是得保住他这个唯一的嫡长子。
他不让澜舒生下孩子,也是怕澜舒的孩子是男儿,这就成了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孙。
要是他的儿子遗传了李家的优良天赋,读书习武样样都行,他这个不成调的父亲就会被比下去。
到那时,他的母亲就不会这么包庇他了,他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死掉,给儿子腾位置。
蔡奎的眼神凶狠了些,看着母亲一脸诚恳地祈祷,心中不为所动。
而那个让他死掉的人,除了父亲南康侯,还会有母亲南康侯夫人。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知道怎么应付李家。”蔡奎很快变了眼神,沉稳了不少。
南康侯夫人不停抚摸心房,仍是惊魂未定。
“下回做这种事,记得同我商量,不要一个人冒冒失失的每个章程,让我为你操碎了心。”南康侯夫人语气尽是责怪。
蔡奎点头应是。
…
…
澜舒艰难地睁开眼,入目即见母亲杨夫人、祖母罗老夫人以及三位婶婶。
她下意识望向她们身后,二姐澜清、四妹澜意、五妹澜诚还有六妹澜心都来了。
澜舒顿时热泪盈眶,抽泣不止。
最亲近的人就在身边,她忽感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就此忍不住了,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出来。
杨夫人心疼地上前,不让澜舒的婢女扶桑搀扶澜舒,自己为澜舒垫高了枕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手轻抚她的额头,温声说:“澜舒啊,母亲和祖母她们都在这里陪你,不哭啊,我的澜舒最坚强了。”
罗老夫人也顺势坐上了床榻边,其余人也各自坐回位置上。
罗老夫人道:“三丫头,以后要格外小心。”
话点到为止,至于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就看听的人是怎么想的。
扶桑将绣帕递给澜舒,澜舒擦干净眼角的泪水,环视眼前的亲人,喘口气说道:“昨日中午服侍婆母用过午膳后,在回万禧居的路上,因路边的石子太滑,我和合欢都倒在了地上……”
澜舒是个心善的人,说到这想起了昨日搀扶她的合欢,“合欢为了不让我摔得狠了些,自己用肉身替我垫着,到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
“傻孩子。”杨夫人喃喃。
皮肉之伤可以恢复,孩子没了可就再也不会有这个孩子了。
孙夫人不由皱了眉头,“便是我们这种簪缨世家,也没让媳妇服侍用膳啊,更别说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儿媳了。”
真是好没道理。
江夫人是经商之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不着调,但在关键时刻,她的脑子总是转得快了些,说话也不经过大脑思考,直言道:“日日都经过的路,偏这一日石子太滑,别人都没摔,偏澜舒摔了,真是凑巧。”
澜清冷冷接过话头,“母亲,不是凑巧,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因为澜清说得太肯定、太淡定了,让众人信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