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隔阂，逃避（2 / 2）
在又一轮雨点般的攻击结束时，艾拉意外地停下了追击，对比气喘加重的她，仅仅五分钟米娅就已经快要虚脱了。
看着刚刚还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现在则疲惫到连集中精神都十分费力的她，艾拉问道：“就那么想要变强吗？”
米娅明显顿了一下，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似玩笑似挑衅的余裕，开始认真对话：“难道你就不想吗？”
艾拉思考了下，说：“抱歉，我刚刚的问题好像不准确。那么我再问一次。就那么害怕弱小吗？”
米娅一惊，这句话直接触碰到了她心中的那根弦，并狠狠地拨动了它。他抱紧开始颤抖的身体，努力想让它停下可这只会使它更加剧烈，直到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艾拉……尤金……罗伊……你们不会懂吧？这种感觉……这种被自己压垮的感觉……”米娅身上开始散发一种由颗粒组成的黑烟，眼中的白色逐渐被黑色侵染……
“唔！”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艾拉的左臂传来，没有一丝察觉，一根银针不知何时已经将左臂贯穿。
“好吧艾拉。如你所愿。”米娅突然变得十分平静，她举起银针对准艾拉，“来‘交流’吧。”
“艾拉！”
艾拉伸手拦下想要冲过来的两人。
一旁的两人根本搞不懂在米娅身上发生的变化，而艾拉却好似早就知道一样……她笑了，拔出贯穿的银针甩到一旁，再次举起武器对准米娅，像是在回应一般。
“现在，终于有点‘交流’的样子了。”
接下来的战斗，双方认真起来的战斗，是刚刚那种程度完全无法比拟的，就连尤金要跟上两人的速度都很勉强了，罗伊更是只能看到残影的程度。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米娅也不只限于从远处攻击，她开始主动靠近艾拉，试图将更多的针扎进那人的身体中。针与刀之间碰撞的次数不断增加，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连带绽放出朵朵火花。但到目前为止，谁也无法给对方决定胜负的一击。
终于，银针再次成功贯穿了艾拉的左臂，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手迎面而来，米娅的右手就被艾拉紧紧钉在地上，右手的刀刃不幸落空钉进了地面。艾拉顺势骑在米娅身上，成功控制了她的行动。
疼痛席卷而来，却来不及思考什么，抓住瞬间的松懈，米娅用尽全力击开握紧短刀的右手，趁势瞄准喉咙扎去的银针被右臂挡下，毫不松懈紧握着贯穿的银针，用力扯动伤口誓要把手臂生生分成两半。
艾拉左手不能松懈，只能和她较劲，努力想用手臂把她的右手也摁在地上，可米娅也不甘示弱握紧银针强硬地顶了回去，血液不断流失，两人就这么紧咬牙关僵持着。
随着雷速的光芒渐渐淡去，疲惫席卷而来，加之这种贯通的伤口，明明只要一点细小的动作就能让普通人疼痛难忍，可艾拉却忍住了，哪怕双臂被贯穿三个洞也一声不吭，只有加重的喘息知道她的忍耐。米娅也将疼痛的喊叫硬生生咽了回去，鲜血一点点染红地面，为了缓解疼痛她只能使呼吸变得急促。
本来就为没能帮上忙而懊恼，变成这样他们也没想到，一旁观战的罗伊和尤金忍不住冲上去想要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哪知艾拉却大喊：“别过来！”两人明知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但要让他们当个绝对的旁观者还是很难。挣扎一番，尤金还是将罗伊拉回来，并控制着他想要立刻冲上去的动作，拦着他，也是为了拦自己。
“怎么？就这样吗？”两人没想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艾拉居然还能笑出来。
米娅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怒吼道：“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懂！像你们这种天生强大的人根本不懂努力是什么！”
“说什么天生强大，你难道认为我们就从没努力过吗？”
“你们努力过吗？只要努力就能得到成果，只要努力就能变强，只要努力就能成长……真不错啊！”米娅的理智已经被吞噬，她疯狂地笑着，“即使努力也改变不了失败，即使努力也不能变强，即使努力也还是不能缩短与目标间的距离……即使有再多的不合理，你们只要付出努力就能成功吧！你们根本不知道徒劳是什么吧！”
说完，米娅明显感觉到艾拉的利刃往更深处挪动了些，然后她看到了艾拉一向平静，毫无波澜的脸染上了愤怒的色彩……
“这话可不能装作没听到呢。”
米娅现在可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她反而抓准机会，突然发力顶开艾拉右臂，以这个不利的姿势下迅速将另一根银针掷出将艾拉交换出去。虽然不能拉开太远的距离，但只要能够打破这种不利的情况就足够了。
拖着受伤的手，米娅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意外的，艾拉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立刻攻过来。按理说一向计划周密的她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让攻击间产生不必要的间隔，不管是比试还是战斗都是致命的错误。思绪飞转，米娅还是不相信她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那这是陷阱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如果摸不透对手想干什么，不轻举妄动就是最好的策略。
看着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变得得畏手畏脚的米娅，艾拉就知道这场比试还掌控在自己手里，只要知道这点，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一直是这么想我们的？”
因为不知道对手下一步会耍什么花招，所以米娅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你这问题未免太奇怪了。我不这么想才奇怪吧？一直被认为是保护的对象，一直被认为是弱者，一直被认为是累赘……即使努力了也还是只能一直默默跟在你们身后，因为一点点的进步就欢呼雀跃，可在那之后我反倒更能清晰地看清差距……我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
“那现在你就会感到光荣吗？”
“当然啦！你难道没看到吗！现在的我，变强之后的我和你们终于对等了！这才是我最期盼的事。可只是那样还不够，我要证明我比你们还要更强！”
如此喜悦的米娅，仿佛灵魂都在欢呼，可艾拉却任由身上最后一点电光消逝，甚至连心武都收起来了。不光是米娅，就连观战的两人都一头雾水，现在以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站在现在的她面前，简直就是自杀行为。米娅对此感到了一种侮辱，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快。这时，她听到艾拉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你为自己找的借口吗？”
“唔！”米娅的银针再次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她的右臂。
“借口？借口！”米娅怒吼着，“我说的是事实！我不需要借口！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在的我就是比你强！”
“所以你对自己期盼的结果只有这种程度的努力？只要拥有结果，哪怕是这种歪门邪道也要去用？你的话在我听来并不是在证明你更强，反而是想去证明周遭的一切都比你弱。”
“你什么意思？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不能用这力量！有了它，我所付出的努力，就能让我达到我期盼的结果！”
“那真的是‘你的结果’吗！”
米娅被这句话弄得一时语塞：“当，当然是了。”
“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
米娅立马抬头和她对视，可她马上就感到了一种压迫感，可她还想反驳，吞吞吐吐地小声说：“这，这是……”
“为什么不大声反驳我！”米娅一时没了声音，“一直被保护，这确实是事实，因为我们觉得你不是那种正面进攻的类型，我们都怕你受伤……累赘？弱者？我可以肯定的说这都是你的借口。因为你是最清楚的，我们绝不会这么想你。”
疲惫的身体，拖着伤痕累累已经举不起来的双臂，艾拉开始一步步朝她走去。
“有天分又怎样？没天分又怎样？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每个人的目标也并不相同吧？如果不想去努力，不去努力的话，不管是谁也只能原地踏步，轻易获得的成果并不一定纯粹属于自己……付出的努力和得到的成果不对等？这确实会毫不留情的发生，因为这就是现实。但只是这样就开始去怨恨努力后得到回报的别人……这也有点太不讲理了吧？”
“停，停下……别再过来了！”米娅颤抖着往后退却，这次银针贯穿的是艾拉的双腿，一个踉跄让她差点儿跪下。
“自己决定的事情，自己想走的路，自己想达到的目标，既然明知会无比艰难，为什么还要看着别人呢？为什么哪怕是去怨恨别人，怨恨别人的成功也要继续坚持呢？很讨厌吧？明明放弃就好了，明明放弃就不会这样了，明明放弃了就能变得轻松了，为什么放弃不了呢？”
“米娅，你期盼的……不想放弃，甚至不惜借助这种力量也想达成的，真正期盼的，究竟是什么？”不知何时米娅已经没有退路了，艾拉没有困住她，只是那样站在她面前，只是那样看着她。
“我……我……我想要变强……我想要……强大到……不再只是被人保护……我想要……我想要保护……你们……我不想再看到……看到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到的自己了……”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慢慢洗去了眼中的黑暗。
努力抬起双臂，轻轻抱住颤抖的她，轻声道：“既然如此也做不到放弃，还想继续坚持的话，那就不停地努力吧。没关系，即使成果再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是失败，也是在确实的前进。如果能有这种觉悟的话，大概就能好好的看到自己了吧？”
温暖的体温从对方身上传来，眼泪再也无法抑制，连同心中的委屈像决堤般一颗颗滑落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她紧紧抱住艾拉，“我……我……我真的不想再这么弱了！我再也不想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了！呜呜呜呜……对不起！”
“好了好了。”艾拉的手轻轻抚摸米娅的头发，像在抚慰做了噩梦不安的孩子一样安抚着对方，“坚持和执着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因此而迷失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放心好了，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都会帮你的。”
“呜呜……我，我会……我会努力的！”
“嗯嗯。一起前进吧。”
“终于结束了。”罗伊如释重负地说，“怎么说呢，真是太不留情了。我可绝对不要跟你过招。”
“没能帮上忙真的很抱歉。”
“没什么值得抱歉的。”艾拉斩钉截铁地说，“选择能够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尤金和罗伊你们并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如果你是指这场比试的话，那就更不需要了，这只是我的处理方式罢了。”
尤金没再就这件事反驳什么，不过感觉他还是有点难以释怀。“那么现在，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尽快为两位安排治疗。”
“说什么呢，现在还在比赛中，我没问……”艾拉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身旁的米娅眼疾手快撑住了她。
“艾拉！”米娅赶紧让她平躺在地上，因为艾拉向来爱穿黑色衣服，染上鲜血后也不明显，所以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艾拉的衣服从伤口部分开始，已经被血浸湿了大片。
“怎么说呢……头有点晕啊……”
罗伊大吼道：“你个笨蛋！被开了这么多洞！流那么多血！肯定会晕啊！现在才有反应，你这反射弧也太长啦！喂！振作点艾拉！”
“有点冷啊……”
“你别吓我！”
“罗伊！让一下！”尤金赶紧就地取材，利落地把自己的西装外衣裁成条状，将艾拉的伤口迅速包扎止血，“米娅！快去找裁判，必须马上转移到休息区处理伤口！”
“知道了！”米娅立刻去找蜜蜂裁判，可一览无余的大厅里，不知何时只剩他们四人。她只感觉脑袋里瞬间嗡嗡作响，耳内鼓膜膨胀，一时间什么都听不到了，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