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丘吉尔的眼泪(1 / 2)
(四百五十)丘吉尔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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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丘吉尔的眼泪
丘吉尔的脸色陡然变成灰黄色,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声,仿佛一面铜锣在他脑子里轰鸣,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他双手抱头,痛苦地抖动着身体。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照在英国首相的脸上,只见亮晶晶的泪珠,在他的眼睛里滚动,然后,一颗颗顺着他那堆满了皱纹的脸上滚了下来。
美国总统那双充满友善的眼睛看着丘吉尔,没有说话。对于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英国首相来说,此时的无言胜过任何安慰。此时此刻。丘吉尔不想对美国总统掩饰他的震惊,他的痛苦。失败是一回事,耻辱则是另一回事了。
托卜鲁克的失守,大概是开战以来对丘吉尔的最大打击了。它不仅在军事上的影响是严重的,而且,它还影响到英队的声誉。坐在一边不显眼的位置上的伊斯梅也显得闷闷不乐。今天,6用21日,星朝日,既是托卜鲁克投降的日子,也是中东英军总司令奥金莱克的生日,但这好像还不够似的,碰巧也是他伊斯梅本人的生日。
椭圆形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好一会儿,罗斯福慢慢地转过头来问丘吉尔:“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你们呢?”
丘吉尔立刻答道:“英国第8集团军需要坦克。尽可能地将你们能够拨出的‘谢尔曼’式坦克给我们,尽快地把它们运到中东去。”
“好的,我马上让马歇尔将军来安排这件事。”美国总统随即拿起电话,吩咐派人请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来一趟。
几分钟后,又高又瘦的马歇尔将军走进美国总统办公室。听了美国总统的要求后,马歇尔回答:“总统先生,‘谢尔曼’式坦克刚刚投入生产。第一批几百辆已经拨给我们的装甲师了。”
罗斯福叹了一口气,用手向后抚了抚他那薄薄一层蓬乱的灰白头发,把轮椅转到他的办公桌旁。“哎呀,今天可真够热的,”罗斯福讲话的声音突然显得疲倦了,“喝点马提尼酒好吗?将军?我配的马提尼酒还可以,”
“再好不过了,美国总统先生。”
“你看,从中东传来的坏消息,”说着,美国总统将那纸电文推到马歇尔眼前,“开罗和苏伊士运河受到了威胁,我们的英国朋友急需帮助。”
马歇尔喝着马提尼酒,略一思忖,说道:“要从士兵的手中拿走武器,那是非常困难的事。”看着丘吉尔那焦虑的目光,马歇尔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派一个装甲师去埃及。小乔治?巴顿少将指挥的第2装甲师能够迅速启航,绕过好望角。”
“可是,将军阁下,要知道,运送包括步兵、炮兵和后勤部队在内的一个齐装满员师,花的时间太长了。我们的英国士兵正在争分夺秒,拼力守住埃及。”马歇尔看不大清这个被浓浓的雪茄烟雾包围着的老人说话时的表情,只见他大张着双臂,显出一副急切的样子:“我们需要的是大批武器装备,尤其是坦克。”
马歇尔探询的目光投向美国总统。
罗斯福把冰凉的配酒器摇得嘎啦咆啦响,然后斟起酒来。“你总该知道怎么办的,亲爱的乔治。”罗斯福狡黠地说。
“当然,假如英国急需这样一批坦克,我们一定会全力想办法的,”马歇尔立刻表态说道,“此外,我们还可以给英国100门105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
美国人在危急时刻慷慨解囊,将他们如此急需的训练装备送给英国,令英国人大受感动。布鲁克将军后来满怀激情地回忆道:“我总感到在美国总统办公室听到的托卜鲁克失守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奠定了双方之间的友谊和谅解的基础。”丘吉尔也对他的美国朋友的同情心和侠义之情大加赞扬。
然而,这种感激之情并未动摇英国人要改变美国的“欧洲第一”战略的决心。当天夜晚举行的军4次会议,会谈完全集中在中东局势的恶化上。托卜鲁克的陷落,使英国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美国人的思路从进攻法国西北部转到了援助北非地中海战区。去营救被围困在中东的英队。困祸得福,这大概是丘吉尔始料不及的。
4天以后,丘吉尔最后一次同美国总统及其顾问哈里?霍普金斯在美国总统房间里共进晚餐。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黄色墙壁上挂着一幅镶在精致而沉重的金色画框里的海洋画:一艘英舰颠簸在海洋上,正全速前进,天空被暴风雨遮盖着,露出黯淡无光的月亮。就餐前,丘吉尔站在画前端详了半天。
“怎么样,这幅画很对你这位前海军人员的口味吧?”美国总统打趣道。
“何止是对我的口味,这简直是我的真实写照,”英国首相感慨万分,“不过,我现在已是一艘老朽的旧船了。不知道能否冲破这惊涛骇浪,顺利到达彼岸?”
餐桌上,美国总统和霍普金斯竭力谈些轻松的话题,想使气氛轻松起来。他们当然明白英国英国首相心绪不佳的原委。托卜鲁克守军的投降在全世界引起了反响。英国首相连日来受到英国报纸甚至美国报纸的抨击。这些报纸使用了令人注目的标题:“英国一片愤怒”,“托卜鲁克的陷落可能导致政fu改组”,“丘吉尔将遭到不信任投票”等等。英国首相已从美国报纸上看到来自伦敦的报导,说下议院要求他立刻回国“去回答议员的指责”,说这是“他当英国首相以来最严重的政治危机”。这些天,在马歇尔将军的盛情安排下,英国首相一行去南方参观检阅了美营。尽管那里气候炎热得可以同英国首相呆过的印度相提并论,但他过得很快活,暂时忘却了托卜鲁克事件带来的种种不快。现在,访问已结束,吃过这顿晚餐,丘吉尔就要离开华盛顿回伦敦,到控诉他的人的面前去回答问题了,这不能说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英国首相有充分理由把自己描绘成“自伯戈因以来,在美国最苦恼的英国人”。
天色渐黑,英国人在美国总统亲自安排的特工队的护送下,安全乘上飞机回国。从飞机里向下望去,辽阔的天宇向四外延伸,显得格外宽广,整个大地沐浴着银色的光辉。夜幕的降临似乎给白日的忧虑蒙上了一层薄纱,英国首相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难得有这样一个安静的时刻好好考虑一下北非的败局。事到如今,英国首相仍难以相信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
飞机在机场徐徐降落,丘吉尔一行从机舱走了下来。早已等候在机场的首相私人秘书佩克夹着一大堆报纸,快步迎上来。
“国内情况怎么样?”丘吉尔劈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