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雷霆纵队（1 / 2）

离开匈奴人地盘，进入大汉疆域，凤翔军上下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

脱险之后，军队队列依然严整，派往前后左右负责打探消息的游骑，反倒多了不少。倒不是朔方境内比匈奴草原更危险，而是此前一直在天上飞的阿牛，体恤大黑近日的辛劳，更有意趁此机会与飞翼、雷霆将士多多亲近，决定落地与部队一同行进，着陆之前，阿牛也没忘记驱使着大黑在部队后方多转了一大圈，以确定身后没有匈奴人的大股追兵。

少了“空军一号”的高空侦察，飞翼骑兵只得承担起警戒和探查的责任，好在堂堂凤翔铁军，还不至于沦落到舍城主之外别无斥候的境地。

“凤翔五小”中人，当数梁龙个子最小身材最瘦，但是，只凭其沉稳干练的气质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便没有人能低估他的实力。追随赵云任飞翼副将之后，梁龙气质益发沉凝稳重，对领军之道的参悟更是兴趣十足，赵云显然对梁龙的好学十分欣慰，每次完成作战任务之后，总会就一些要点与梁龙探讨，让梁龙受益良多。

看着二十余骑分头向四面八方散去，梁龙仍在思索着此战一些细节。

“诱敌时还是有些冒失，本不该与匈奴人离得太近，再拉开十五步距离，并控制好速度，那些匈奴人也不会跟丢。。。还是子龙将军说得对，前番志在诱敌不在杀敌多寡，以后当引以为戒，或许能少死几个兄弟！”

“从土堡退走，将军着小部队护雷霆骑先走，自率主力远远游弋于友军侧后阻挡追兵，果然是明智之举。为了照顾雷霆骑幸存下来的兄弟，合兵撤退时飞翼营的速度优势无法发挥，被敌人追上时只能硬扛强顶，那可不是我们飞翼营的风格。。。主力吊在后面，就算被敌军追上，要打要跑尽由我们说了算！充分利用战场空间，消灭敌军有生力量，迫使其不得不停止追击，这才是飞翼营的战斗方式！”

梁龙努力消化此战所得的时候，赵云心头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土堡凿穿战，满身绷带的狄云就跟在子龙身后，手中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战至酣处，身上疮口迸裂，鲜血浸透绷带亦不管不顾奋力向前，让子龙对其悍勇血性有了几分认识。不过，急着救李进的狄云，全力出手之余，也不小心在子龙面前漏出了底子。

看到狄云使出七探蛇盘枪法时，子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赠越女剑、教三位兄长授与她的救命绝招，都是小雪自己的事情，不好过分责难，可是小雪居然连七探蛇盘枪也私下传给了他，这却是大大不妥。。。有李进悉心教导，又有小雪这丫头暗地里不遗余力地帮忙，难怪狄云武功进境如此迅猛，枪夹鞭，分明就是集我枪法与李进鞭法精要！”

冷哼一声，子龙哂道：“可惜小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女子体质上先天劣势，传于她的七探蛇盘枪法曾作过微调，乍一看与原本的枪法没什么区别，其实过分追求招式精妙和速度，不免少了几分阳刚硬朗，一些要求较高的精妙招法也无法习得，枪法威力大打折扣。”

“小雪不明此理，将女子适用的枪法教给狄云，短期内还看不出问题，可若是持续下去，待狄云进步到一定程度，枪法接近大成的时候，再想矫正过来，却是难了。”

偷学武艺是大忌，压箱底的绝技更没有几个人会大公无私地为他人细细解析（战场是残酷的，将绝技底细毫无保留地亮出来，不是无私，而是愚蠢！当然，知交好友间相互切磋、以及着意培养后进不在此列。子龙暂时还不清楚狄云通过什么方式学到七探蛇盘枪法，观狄云这段时间的表现，应不是阴险谋取枪法的小人，但情况未明朗之前，是否将个中情由对狄云言明还是个问题，将真正的七探蛇盘枪精要传于对方，提也休提。

这件事情，让子龙加强了对狄云的暗中观察。

自从救出雷霆残部，狄云就一直守在李进身边。

回元丹不愧是仙家灵药，不仅把李进从垂死之境拉了回来，康复状况十分良好，部队离开匈奴草原时，李进所受外伤已大致结痂，受疮最重的腹部也停止了渗血。只是李进毕竟力战数日，失血过多，命是保住了，身体和精神都困顿不堪，没有一段时间休养，怕是无法痊愈。因此，李进也享受着“贵宾”待遇：四名飞翼骑兵指挥着座下战马，为李进搭起了一个简易却不失平稳的临时吊床。

狄云一直策马跟在“吊床”左右，鞍前马后，遮风递水，寸步不离。

回首望了望北面的天空，完成了最后巡视的大黑，正快速向骑兵队所在位置靠近。再过一会，城主就会下来与大伙策马同行，狄云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忧色，他没有忘记，李进在土堡中向城主请罪的那一幕，阿牛当时以“此处不可久留”未置可否，现在部队基本上已经脱离险地，狄云深恐城主待会下来之后，便会就此次重大战损问责自己的大哥。

盘点此役战损，数字触目惊心。

1雷霆骑兵仅剩38人，几乎伤亡殆尽；8名转职武将活下来两个（狄云已知道有一位同伴活着赶回龙飞报信；千套铁壁铠全部丢失；大黄弩全没了，还没到土堡之前，李进就下令将无矢的大黄弩拆毁并沿路丢弃，以免被匈奴人捡便宜；两千余匹上品西羌战马同样损失惨重，随飞翼营撤退时，圈于土堡群中央的西羌战马只有百余匹能够带走，十不足一！

简单估算一下战马和装备的损失，就足以让狄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可是超过千万金的损失啊！狄云不确定，城主在得知经济损失数字后是否还能保持淡定，但近千将士魂断草原，势必让素以“仁厚”著称的城主大光其火！

而且，飞翼营的损失还没有计入在内！

得知此战飞翼阵亡过百人时，阿牛忍不住扼腕长叹。要知道，飞翼营自晋级以来，一直是出战率最高的精英部队，其特有的远程奔袭、持续作战能力连素以铁血著称的陷阵营都不得不甘拜下风，每一名飞翼战士，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阿牛不惜动用种种手段诸多资源，为飞翼补充新血，足可证明对飞翼的珍视。

此役也有斩获，飞翼本队围杀追击梁龙的匈奴骑兵，以及土堡群外的战斗，凤翔人共计缴获了近千匹匈奴战马，也算是弥补了部分亏空。匈奴人的损失，远比凤翔军惨痛，单就战斗层面分析，凤翔军面对匈奴人围攻尚能以少胜多，无疑是一场大胜，但是，凤翔经历过的恶战血战多不胜数，如此惨重的损失，在凤翔战史上从未有过！

这一切，与李进决然率部深入草原有直接关系，执行此次非同寻常的练兵计划前也未曾报备，有“不尊号令，擅自行事”嫌疑。没出事倒也罢了，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李进站出来负责是必然的，按大汉律，就算回去后阿牛下令砍了李进的脑袋，也没人能讲领主太狠，更不能为李进喊冤。想到这一可能，狄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因失血过多的面庞，变得更加苍白，心情恶劣至极点。

人心似水，军法如山！

李进与狄云一起在龙飞服役数年，情同手足朝夕相处，只凭狄云神情便不难猜到对方在担忧什么，李进轻咳了一声，将狄云唤到身旁低声道：“回去后，我自会向主公禀明此战始末，我身为雷霆主将，出击计划全都由我一手拟定，害得那么多兄弟客死异乡，自应承担一应后果，粉身碎骨我亦无悔。。。”

“我事先也知道全盘计划，今次之失，自应同当！”

李进怅然一笑，摆手示意狄云噤声，淡淡道：“前番你从土堡群突围前我讲的话，你都忘了吗？听着，雷霆骑不能就这样散了，凤翔需要一支能征善战的重装骑兵，一定需要！就算我不在，你也定要。。。也要想方设法重建雷霆骑，若办不到，休得再叫我大哥。”

狄云也不说话，只是将头拧向一边，眼圈却分明红了。

就在狄云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帮李进脱罪的时候，凤翔两大王级谋士已经为同样的问题苦恼了几天。陈宫直接无视了当前正是外界猜度龙飞与凤翔关系的敏感时期，特地星夜赶赴洛阳——当然，陈宫的行程事先征得了阿牛的许可，临时全面负责龙飞事务的成公英，在韩遂麾下便是以谋略闻名的智将，又有马玩从旁襄助，必要时还可向烧当羌请援，若还守不住一座易守难攻的雄城，两人干脆一齐抹脖子算了。

陈宫火急火燎地赶往洛阳，明面上的借口是“就近协助规划河南尹政务”，另一个未曾言明的原因，是陈宫预见到了李进可能遭遇的尴尬局面！

同在凉州为领地艰苦创业，陈宫对李进才能与品行极为了解，事发后对李进深入敌境的动机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深知凤翔若失去李进这样的英才，无异于自毁长城，那将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事实上，凤翔上下没有人希望李进因此身首异处，包括阿牛在内，否则阿牛也不会同意陈宫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龙飞城，凉州特别领地最高负责人的身份，或许是替李进解厄的关键。

陈宫和庞统最近绞尽脑汁，便是在想用什么方法为李进脱罪，又不至于让众人质疑领地的公正与公允，必须拿出一套令人信服的说辞和方案。直到飞翼、雷霆返回洛阳，此战前因后果及种种细节一一水落石出，最终处理结果才得以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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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残部返回洛阳后的第二天。

“雷霆骑第八次草原拉练，因主将李进自作主张贪功冒进，擅自率部深入敌境被匈奴大量骑兵围攻，所部遭遇重大伤亡，按律李进当斩！然。。。”

“然”后，便是一大通李进罪不致死的理由，共计十条。诸如：雷霆骑是役幸存4将士联名为主将陈情，具言李进身先士卒率部突围，身披二十一疮仍奋战不休；雷霆骑草原拉练已成惯例，此前从未约束其行动范围，以‘违令’之名定其死罪未免有失公允；有情报表明，此次中伏系匈奴人早有预谋，雷霆骑甫入草原便被缀上，是否深入草原腹地，一战在所难免；凤翔目前面临严重外部威胁，正是用人之际，不宜先斩大将。。。

综上，最终裁决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