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原来是故人(中)(1 / 1)
帐篷内的俘虏是在用契丹语私下聊天——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有过多的在意自己说话的音量——原本不应该引起根本不懂契丹语的穆特尔的注意,可偏偏在穆特尔从帐篷外经过时,里面传出“弹药基数”、“散兵线队形”等几个生硬却又非常特殊的汉语词汇,令偶然听到的穆特尔不得不停下脚步,搞清楚这几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人口中,特别是不应该出现在契丹人口中的词汇,帐篷里面的契丹俘虏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以穆特尔的身份自然不会就这么直接进帐篷去询问,而是转头吩咐看管俘虏的卫兵将这座帐篷内的所有契丹俘虏都带到关城内的衙署之中审问。
穆特尔回到衙署,先是将随军的契丹语翻译叫来,而后才来到衙署大堂等候。时间不大,战俘营的卫兵便将十来个契丹俘虏押了进来。眼见大堂之上站着两排荷枪实弹、彪悍威武的士兵,而坐在公案后面的那位明显是此处长官的年轻将领一脸严肃的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些人,那十来名契丹俘虏不由得心里一哆嗦,生怕是自己违犯了俘虏营中的规矩,或者是在之前的攻城战中表现的太过积极主动,抑或是在战斗中“误伤”了对方的什么重要人物,这会儿将自己拿来准备严惩。因此,也不用旁边站堂的亲卫喝斥,这十来名契丹俘虏一进大堂便非常自觉的跪伏在地,惴惴不安的听候堂上大人物的发落。[]
俘虏们的表现正是穆特尔所希望看到的,这样一来他下面要进行的审讯会顺利得多。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感觉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的穆特尔沉声说道:“方才,尔等是不是在帐篷之中谈论‘弹药基数’、‘散兵线队形’等等与作战有关的事情?”
不等翻译将穆特尔的话全部翻完,就已有那懂得汉话的俘虏指着身边两名同伴,用相对熟练的汉语叫道:“回将军的话,谈论‘弹药基数’和‘散兵线队形’的是这两个人。他们本是百夫长级别的军官,为了活命冒充普通士兵藏于小人等的帐篷之中。小人等迫于他们的淫威未敢声张,还望将军恕罪、恕罪啊。”
一见有人带头,其他几名俘虏也纷纷操起或熟练、或生硬的汉话出言附和。而那两名被指认为百夫长的契丹俘虏一面气急败坏的用契丹语斥责他们,一面长身欲起,打算做最后的反抗。
这两名契丹百夫长的行为得到的结果自然只有一个,还没等他们站起身来,便已经被两边拥上来的亲卫一顿枪托给砸倒在地——若不是考虑到自家主将还有话要问这二人,下手的时候有所控制,只怕这顿枪托下去就把这两个契丹百夫长给砸一个筋断骨折乃至砸死在堂上了。
那两名契丹百夫长挨了这一顿枪托之后也老实了,方才对待自己下属的那股蛮横劲儿也没了,只是头破血流的趴在地上,绝望的等待着对方的严厉处置。
其实说起来,这两名契丹百夫长完全是自己吓自己。被俘之初害怕对方知道自己是军官后严惩,所以冒充普通士卒以逃过身份讯问,却不知道穿越团队武装从来只有不接受投降的做法,而没有杀俘的习惯。待到被自己的属下揭穿之后,又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隐瞒身份而处罚自己,以至想来个垂死挣扎、拼一个鱼死网破,却不知道堂上的那位大人物根本没把他们这种隐瞒行为当回事,其真正关心的只是他们在闲聊时无意间夹杂在契丹语当中说出的几个汉字——这也不是他们不小心,实在是这几个词语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契丹语来对应,只得借用汉语发音来直接表达。
待到从翻译口中搞清楚了自己被带来的原因,这两名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契丹百夫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旦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这二人倒也识相,对穆特尔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完了两名俘虏的交待,弄明白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词语是出自这支契丹军的统帅耶律敌烈的亲兵营副指挥使之口,已经知道并亲眼见证耶律敌烈及其一干将领和亲兵已然被己方炮火急袭一锅端了的穆特尔先是有些失望,随后却是心中一动,想起了在率部进入古北口关之前,从打扫战场的人员那里听说的、他们曾经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过一名所谓的亲兵营副指挥的事情。于是,他一边挥手让亲卫将堂下一干俘虏带出去,一边急忙让一直等在大堂之外的战俘营卫兵进来,吩咐他们立即返回战俘营,找寻那名受重伤的亲兵营副指挥,并要求他们一俟找到此人,立即送到关内来,由己方最好的军医进行救治。
虽然对自家主将如此看重一名普通的副指挥很是不理解,但战俘营的卫兵还是立即领命而去,不但很快就将那名副指挥给抬到了关城衙署之内,交给穆特尔找来的军医进行诊治,而且还将与这名副指挥一齐被找到的两名亲兵营的亲兵也送了来,以备穆特尔能够了解更多的有关这名副指挥的情况。
与那名副指挥相比,那两名亲兵的伤势要轻一些,当初他们只是被炮弹爆炸的巨响给震昏了过去,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或者外伤。因此,被送到战俘营后不久便已经苏醒过来,此时却正好可以接受穆特尔的质询。
穆特尔对战俘营卫兵这种积极主动的表现很满意,一边对他们进行了表扬,一边吩咐手下军医将那名副指挥抬下去好生医治。随后,便命人将那两名被俘的耶律敌烈的亲兵带到堂上,向他们仔细询问了有关那名副指挥的情况。那两名亲兵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有关那名副指挥的情况详细讲述了一遍。
听完这二人的讲述,穆特尔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去。他自己坐在那里沉思片刻后,便起身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纸笔写了一份电报稿,交由电报员马上发往分散在四处的四名委员会委员,并抄送给情报部主管张晓菲。
穆特尔发出电报时已经是亥时末,原以为委员会的回电到等到第二天一早才能收到。可出乎穆特尔意料的是,就在他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却接到了委员会和情报部联名发来的复电。而此时已经过了子夜,显见委员会对此事的重视。
在复电中,委员会认可了穆特尔在电报中有关那名亲兵营副指挥可能是穿越者的判断,并决定第二天一早便派梁子岳启程前往古北口关,对此人进行审核、考察。同时,为了验证那两名被俘亲兵的证词,农业部主管赵民安也将随梁子岳一同前往。此外,尽管有多名情报部内务科的探员以及一个班的亲卫随行,但考虑到现在还是战时,一路上走的又多是山地,容易给不怀好意的敌对势力以可乘之机,而“凉园”方面兵力有限,很难再派出更多的部队为梁子岳、赵民安等人提供保护,所以委员会要求穆特尔在第二天一早派出一队骑兵,沿路去迎梁、赵一行,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其后半程、同时也是最可能出现危险与威胁的一段路程的安全。
对于委员会的安排,穆特尔自然是毫无异议,他当即派人去往“游骑兵营”的驻地传令,命副营长马世忠选定一个连,于第二天一早出发,沿着官道往西南方向去迎接梁、赵一行。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穆特尔这才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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