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1 / 2)
孟思远转过头看他,他的眼神中像是带了一点的醉意,看着自己,等着她的答案。
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传到这时已分辨不清,在盛大的宴会上,他们躲在了难以被察觉的角落里,脚踩着厚实的地毯,他们借由着微弱的光线试图看清彼此的神情,但又借以黑暗自以为很好地掩饰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才是更聪明的人。
“会啊,反正是意外之财,总要花出去一点。”
“一点是多少?”
“两百吧。”
她说完就听到他笑了声,像嘲讽,也像冷哼。
“这点钱,就想让人给你办事?”
“那我全给了,不给我办事怎么办?”
“那就自认犯蠢。”
孟思远不高兴了,就他聪明是吧,“干嘛,保不准我一分钱不花,菩萨就送我一个这样的呢。”
肖华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真不知她什么时候这么不聪明过,“看点法制节目,行不行?”
“什么?”
“杀猪盘没听说过吗?”
孟思远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真不知是要感谢他善意的提醒,还是要骂他,他觉得自己脑子不行。她这种老葛朗台,怎么可能会给男人花钱?就算她被骗感情了,钱都不会被骗走的。
“你不许骂我是猪。”趁着光线暗,她瞪了他一眼,“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骗局?”
自以为聪明的人犯的蠢都会更低级点,肖华当然没说这么刻薄的话,她不算在这个范畴里,倒像是自己刚刚被她给骗了,“我没有骂你是猪。”
“哦。”
“没有中奖,就这么不开心吗?”
“我去年也没有中奖啊。”
看着他,孟思远忽然想起了去年此时,他们相距甚远,几乎没有机会多说一句话,她没头没脑地开口问了他,“你一会儿就走吗?”
“不会,还没结束。”肖华不知她为何这么问,“怎么了?”
“想起你去年,提前溜了,还被我撞见了。”
“在哪里?”
他看样子是一点都不记得,因为他是老板,太难见到,她倒是记得清楚,“在酒店大门口,你等着司机来接你。”
肖华微皱着眉回想着,肯定是有事他才会提前离开,好像是去机场赶飞机的。不想暴露出自己完全不记得她,他先主动问责了她,“那你去年为什么提前溜了?”
孟思远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低头看着地毯,地毯之上,是她的长靴,与他的皮鞋。
被他抓住了提前开溜,她低着头像是犯了错一般,沉默着不回答他。见她这样,他都不免反思了自己,他有这么凶吗,他有对她凶过吗?
“是东西太难吃,溜出去吃夜宵了吗?”
她抬头看他,点了头。
他带着笑意问她,“那今天呢?难吃吗?”
“还行吧,你没吃吗?”
“没有。”
“不饿吗?”
“还好。”
远处的歌声传来,抽奖的间隙里,安排了节目。是一首《海阔天空》。经典粤语歌,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两人一时都向舞台看去。
歌唱者的嗓音带了些沧桑,很适合这首歌。
听了一分钟,两人收回视线,不经意撞见了彼此的眼神,一时谁也没讲话。
“恭喜你啊,又是很成功的一年。”
面对她,他没了虚伪的谦虚,“谢谢。”
“你是不是想要的大部分东西,都得到了?”
“差不多,不过我不贪心,没有想要很多。”
“人就要贪心一点啦。想要的,即使暂时得不到,也要写在愿望清单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到了呢。”
孟思远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是在教他做事吗,而且是在教他贪心,有种不自量力的好为人师感。
肖华笑了,“好的。”
他如此反应,倒是让她心虚了,“你笑什么呀?”
“我不可以笑吗?”
若是平时,她听到他这样的反问,指不定还会怕,可此时在角落中,他没了半分的严肃,甚至有点像在为难她。
“我没有不允许你笑啊,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吗?”
他看着自己,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躲开他的视线,可又没有理由。她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而他亦是没有打破这样的沉默。
杨旭找到老板时,看到他的背影,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不像是在与同事讲话。
与人打交道时,老板几乎都是身形挺立的,颇有型的后背其实是一种紧绷感。社交中的他,不会是松散着。
而此时,他显然看上去有些散漫。若不是蓝色的西装,与那样挺拔的个子,杨旭都要怀疑是否认错了。
杨旭走近时,才发现了与他在交流的人。她半倚在墙上,视觉上便矮了几分,与旁边的人比起来更是显得娇小,更像是被挡在了人与墙之间。
他们在看着彼此。
即使杨旭有万分不想去喊老板,但他还是要顶着尴尬上前,有件急事需要老板的回复。怕面对更尴尬的场景,他还没走近,就喊了句“老板”。
孟思远听到声音时,身体几乎立刻就站直了,这样又与他离得极近,立即往旁边退了两步,察觉到了他脸上轻微的不悦感。
看着来人是杨旭,她的内心莫名松了口气。即使什么都没有,她还是有种做贼心虚感。
杨旭向她点了头,她同样笑着点头打招呼。
有杨旭在旁边,孟思远的离场都显得有种做戏的虚伪感,“老板,我先走了。”
肖华嗯了声,就看向了助理,“什么事?”
看着神色正常的老板,杨旭提着的心放下了。毫不意外,老板在工作上不会有什么情绪。即使有时没好脸色,也只会在别人做错事的时候出现。
孟思远往座位上走时,心跳都有些快。微凉的手背靠着自己的脸,有些烫。
不过无人问及她的消失,大家都举了酒杯去找同事们应酬。而她刚坐下,路过的刘嘉欣就捞起了她,带着她一起去与各地分公司的领导们打招呼。
晚宴结束时已经九点多,孟思远手下的同事们几乎都中了奖,大部分手中都抱了个家电,空手的是中了红包,被其余同事们撺掇着下周一请喝奶茶。
孟思远嘱咐他们有车顺路的可以捎带一下,打车的可以给报销,总之不早了路上要小心。见他们差不多都结伴离开后,自己也走出了宴会厅,向外走去。
显然,外边等车的人挺多,要打上车估计还要等好一会儿。
孟思远不喜欢站在原地等待,那样太无聊了些,不如往前走一段。念头刚起,她就已经查了路线。
深秋之后,她就很少散步。路边的黄杨仍旧绿着,冬至已过,开始逐渐昼长夜短。虽觉身处隆冬,然而大自然已经处于微妙的变化之中。
夜深了,路灯明亮,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主路上行驶的过往车辆。
她从包中掏出耳机,随意播放了一首歌。听着音乐,在街上散着步,享受着这样难得无所事事的闲适。
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是万芳。
她小时候通过八点档里的片尾曲知道了万芳,大学时偶尔间听到万芳的新专辑,非常喜欢。这种喜欢,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听着音乐,孟思远想起高中的午后,广播里会放歌,管理广播的同学总会“公器私用”了去放情歌。
那时学校里谈恋爱的同学很多,有一部分人的成绩是会受到影响的。她并不理解那些人的难舍难分,情绪受影响,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为什么要影响最重要的事。
李敏说她迟钝,没有体会过,这样讲话就显得很没同理心。
或许吧。整个青春期的她,都是功利的,将时间花在有用的事情上。后来,再很用力地构建自己的生活圈。
时间是造物主,轻易地将人捏成不同的形状。时间由人掌控,却不任人主宰。最后,时间不过是此时此刻。
听着伴奏的钢琴声,孟思远忽然像是听见了喇叭声,然而她戴了降噪耳机,以为是琴键的敲击。自己正走在人行道上,没有在意。直到紧随而来的第二声喇叭,她才摘下一只耳机,转头向路旁看去,是一辆车暂停在了路旁。
年会结束后,肖华与人多聊了两句,离开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老庄一如既往地尽职,他要用车时,老庄随时都在。又一年,又是一个丰厚的红包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