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浣熊(1 / 2)
张金鳌耳听得周围呼呼金铁交鸣之声,犹如流水一般,叮叮不绝,生平之中,又那曾见过如此鬼魅的身法剑招?
当即他闭上眼睛,心颤不已,直觉得脑袋仿佛要裂开一般,惊恐莫名,过了好半天听得无声无息,才睁开了眼来。
他抬眼一看,却见眼前站着一人,气宇轩昂,英姿焕发,手持一柄雪亮的长剑,正对着他微微一笑,当即不由得脱口叫道:“你这小子……回来了?”
齐御风道:“可不是,差点来迟了一步。”
张金鳌思念自己方才的鲁莽,后悔不已,当即连声道:“来的正好,来的正好。”
此时华山派众人见到齐御风,几乎疑在梦中,当即都急冲过去,令狐冲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他的双手道:“你……你还好吗?”
齐御风一笑道:“吃的好喝的好,所幸无事。”他眼见令狐冲身后的曲非烟面色通红,欲言又止,神色激动,几欲潸然泪下,不禁心中一软,柔声道:“你怎么啦?”
曲非烟咬了咬下唇,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流了下来,直欲扑在他怀里,痛哭一场,但她顿了顿身形,口中却嗔怪道:“爷爷都差点死了,你都不回来……”
齐御风心中感慨,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当即叹口气道:“我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没命啦。”
原来那日泰山之会,那金雕被东方不败擒住,情急之下。怒卷罡风,将四下吹得飞沙走石。地动山摇,齐御风首当其冲。便被一翅膀闪到了崖下。
他猛吸一口气,将长剑钉在壁上,但长白剑何等锋利,竟然将泰山之石当成豆腐一般无声无息划了下来,依然是下坠不停。
正当他以为必死无疑之时,突然头上嗤的一声,一只小兽飞跃而下,钉在了山岩之上,叼住了他肩膀上的衣物。将他下坠之势缓了一缓,他抬眼一看,却原来竟是小雪球儿终于良心发现,从曲非烟怀中跃出,蹿了下来救他。
可是那绝壁之上,壁立千仞,经历万年风吹雨打,生满了苔藓,又湿又滑。光秃秃的实在无容手足之处,他就算得小狐狸之助,却也爬不上去,那狐狸一张尖嘴。叼住的衣物不断撕裂开来,眼看再有片刻,便要重蹈覆辙。
他略一定神。心念一动,便使长剑下探。挖了一个小洞,略微容下了一足。随即又是抬手一划,在头顶劈开一条裂口,便欲慢慢爬着上山。
谁知此时,又一阵大风刮过,几块大石噼里啪啦的滚落而下,他连人带狐狸,登时被这大石一冲,复而又落下了山崖。
这一次心中已有些经验,当即也不着慌,心念如电光般一闪,当即提一口真气,长剑所至,在石壁上又刻又划,继而又使剑脊与岩石平平相交,以延缓下坠之势。
虽然他气力不足,不能借着这股力道冉冉上升,但略微将下堕之势稍为减缓,使着地时不致跌得粉身碎骨,却也做得到了。
他此时剑法已出神入化,这一番自长崖之上而坠,又知道生死之别,便在这一瞬间,是以拼尽了全身所能,终于一路虚虚晃晃,又借着小狐狸不时提纵撕咬,抓住他的肩膀,缓缓落在了地上。
他落地之际,神智清醒,只觉得似乎有万钧之力,朝自己心肺压迫而来,不由得“哇”地一声,吐出了几口鲜血,当即东方不败所击的伤痛并着强行催动“紫霞神功”的内伤一起涌出,随即便摇摇晃晃,晕倒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然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居然趴伏在自己那头青驴的背上,摇摇晃晃,不知往何处行进。
他此时已无力抬头,只听得耳边风声不绝,四周一片黑暗,显然到了晚上,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小雪球却是好心办了坏事,它以为那泰山离得越远越好,却不知这天下此时能救我命的,也无非方证冲虚等人。它唤来这头青驴负我逃跑,原也十分不易,但使如此这般,我这伤势可如何是好?”
他迷迷糊糊,随即睡下,等到次日醒来,但见四下里长草齐膝,一片寂静,自己却是倒在一片草丛之中,他勉力抬头,见眼前一片大泽,浩浩荡荡,烟波浩渺,心中只道:“若是能死这这里,倒也不错。”
他身上无力,当即也不防备着什么,倒头又是欲睡,但内脏经脉奇痛,却哪里能睡的安稳?
正当此时,突然间一道白影闪过,后面扑通扑通,跟着一条笨驴,却是那小狐狸叼着不知哪里捡的半张莲叶,里面装着一捧凉水,叼到了他的近前。
齐御风见到小狐狸满身泥水,蓬乱不堪,看上去似乎十分疲惫,但一双眼睛却激灵灵发亮,心中不由得暗道:原来这小畜生什么都懂,就是没事爱装着懒洋洋的样子,不听自己吩咐。
他心中感动,当即颤巍巍地接过莲叶,那那一口水抿下,他望见小狐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不觉之间,眼角竟然已溢出了泪花。
小狐狸见他喝了水,当即又转身如风一般跑开,这一次那青驴知道自己无用,便不再乱跑,只立在齐御风身边,伸着舌头,去舔他的脸颊。
齐御风被舔得又痒又黏,呵呵直乐,牵动了内腑伤痛,不禁又一阵哎呦哎呦之声,忙示意那青驴停止。
他心中只道,怪不得有人说,接触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小狐狸乃是天赐灵兽,机敏通灵,自不待提,便是这一头蠢笨的青驴,却是知道这世上谁对他好,便要关心着谁。
他喝了凉水,略微振奋,当即又一提气。却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奇痛彻心,额头汗水登时涔涔而下。却原来他先前对阵之时,乱使内力,此时奇经八脉早已散乱不堪,处处堵塞,便如同一个废人一般。
当即他叹息一声,也不言语,任凭腹中剧痛如小刀割着一般慢慢侵蚀,想到自己这许多年的艰辛努力,居然一夜之间变成了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心中不由得一阵悲苦。
过了一会儿,那狐狸窜了回来,一连几次,嘴里都叼着不少小果,齐御风看着那些尚未成熟的梨子、杏子,不禁皱眉,但腹中饥饿,却也管不了许多,当即一连吃了几个。稍微好受了些,便沉沉睡去。
次日,那狐狸临近水边,叼了一条大鱼上来。齐御风勉力生火炙了,这才饱餐一顿。不过他内伤时而发作,便痛不欲生。一次次越来却是越重,是以也无力乱走。每日只是哼哼唧唧,勉强度日。
只是眼前山水雄伟壮观。气韵清逸,倒不至于无聊。他只念自己要死,不免豁达开来,心道:“每次见到那令狐冲都要死要活,不是被余沧海打,就是被左冷禅杀,这一次方才见面,却又轮到了自己,莫非这厄运,却是自己主动替他担着的?”
他斜倚一块长石,风餐露宿,如此三日,这一天他抱膝而坐,迎风呼吸,正等着小狐狸抓兔子回来,突然见眼前白光一闪,小兽飞窜,竟是小狐狸追着什么飞快而过。
他略一定神,却见一前一后两兽飞蹿而过,一闪即没,竟没有看清到底是何物,但看那情形,那小兽之速,竟丝毫不亚于小雪球儿,甚至更为迅捷。
当即他不由得奇怪,心道,或许小狐狸的武力此时已然有所不足,不能单独与天下一流高术相抗,但其速之快,世所罕见,自己倘若没有它天天陪伴在身边,对这等奇速早已熟悉,面对东方不败诡异莫测的神通,便早已不敌,究竟是什么动物,竟然能比它奔行还快呢?
他心中略生兴致,放眼看去,却见草丛之中两兽一红一白,飞速而过,小雪球儿尚能看清些面貌,而那一抹红棕,却只见其影,不见其形,左突右驰,终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