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崇智斗子反殃 天朝将力战演武堂]冬月二日至宗治五年二月三日(1 / 2)
皇甫崇南沙恶战一场,子反殃等南蛮军马败出天朝地界,锐气大减。子反殃于边境布兵,摆出个守势,以待天朝军马来攻。皇甫崇指掌平蛮:“大漠作战为南蛮所长,除任天问将军之队轻装骑一军长驻沙漠已久外,方形虎面将军车军也极擅于平沙定远。然而我军以叶少锋元帅之铁骑为主,须得想个对策。”心中思量:此难实在于米粮后勤,且大漠之中我军易失路径,势将不及南蛮。
长久安献计出奇兵:“末将领本部兵马,往古牙地界寻边,直逼南蛮腹地,逼迫子反殃回军!”
“不可!古牙处奇兵若被发觉,我等将受制于人!”
万利此话虽混,此句倒也在理。长久安虽然会用兵,恐他经战阵少,不能随机应变。皇甫崇沉吟:莫非本王要亲自上阵?乐芬等必以死相谏……
营外一片声地传:“华亚良总督到——”丝毫不顾忌当朝千岁皇甫崇正在此间。
一人踏步进门,想来便是那华亚良了。皇甫崇端详时,见其身长八尺有余,髯须长垂,高鼻准,隆天庭。皇甫崇早岁曾读麻衣相法,一惊:此大富大贵之相也!惜哉下颔微尖,破了福圆。华亚良向全帐一扫视,神光如电,炯炯威武。扫视已了,华亚良向皇甫崇行礼:“古牙新上任大都督华亚良参见大元帅皇甫崇,军务缠身,恕属下未迎驾之罪!”
“且坐。”皇甫崇挥手示意。
万利抬手而求进言,皇甫崇允之。万利立起,侃侃而谈:“此先胜仗虽好,吾却以为其实是侥幸之举。今南蛮既退,天朝再进兵,实是大不利。其间风险,甚于前日百倍。依吾之见,不如深挖壕垒,广筑开修,以防南蛮反扑。”
叶少锋听得“侥幸”二字,直瞪得睚眶欲裂,操起身前桌案便向万利挥动:“那可是老子死战得来的功绩,侥幸?老子那帮丘八是白死的么!”万利回骂:“尔不过一介莽夫,不足共语!”叶少锋要冲上去打,任天问力大,一把拉住,踩定叶少锋双足,不使之向前。
皇甫崇却从余光瞄见方才入帐的华亚良正安坐万利对面,眸中微光忽烁,杀气大盛。皇甫崇心说:有好戏可看了。
华亚良听万利大言炎炎,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指甲,问:“先生讲完了?”
“本来还有数句,不过还请千岁先拿个主意罢。”万利昂头缓坐。
华亚良眯起豪目,剑眉倒竖,皇甫崇一句,引燃他性气:“华亚良都督有甚话说?请讲!”
华亚良暴起,近万利之身,照颊一掌,打得万利血和泪流,数齿落下,怆惶如丧家之犬。
“无耻之徒,卖国草贼!”华亚良指其面而大骂,“老爷此来特为汝这不孝的东西入殓!”他抽书两封展开:“请列位遍观之!”
一为万利亲笔信,寄与子反殃,言:“小的以言稳住皇甫崇一军,好使公假路而击之。”另一封加盖了南蛮国玉印,书明万利为二等公侯。此二书字迹似真,不像造假。
皇甫崇故意问道:“天朝律例,诬者反坐。华亚良,此二信如何得来,汝且说说?”
“大帅容禀,此信乃是前日伏击南蛮国主,偶然缴得。”
万利还要开口辩解,恼动叶少锋这个太岁,戟指喝骂:“老子就说怎么先前南狗次次都能截了老子骑兵,原来是内有汝这厮![屏蔽]!”抽出利刃,在腰上一擦,磨水般发亮,便要上前刺死。任天问亦发作道:“凌迟市曹,亦不足抵汝罪!”松开叶少锋。
皇甫崇急叫:“不可于此时杀之!”叶少锋气势汹汹,踢倒一张几案,揪住万利衣领,将其半提起来。皇甫崇心道不好,华亚良却伸手拦仩叶少锋:“此事自有国法在,叶帅不可胡为!”
叶少锋乱吼:“谁敢阻我?”匕首直刺,华亚良毫不畏惧,抓住刀锋,手掌受刀,血溪奔流。
“叶帅,以千岁之圣明,必不容此草率了结。”
叶少锋看看手中匕首,颇有些过意不去,只是盛怒下不好收场。他“哼”一声,松柄:“匕首送你罢。”并死死盯住万利,不使之逃脱。
“够了!”皇甫崇喝住诸将,“先将万利押下监去,候时辰问罪!医师何在?还不替华亚良都督止血!”
闹剧收场,皇甫崇道:“南蛮既不愿天朝进兵,心下是虚,我等还有何可畏!华亚良,令汝自古牙攻南蛮,可否?”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皇甫崇壮之:“好!本王帐下健将数员,汝可教一人随汝前去……”
“不必。”华亚良阻断皇甫崇之言。
皇甫崇淡淡道:“华都督既不要,本王怎会强求。诸位还有甚话要说么?”
……计定,午时早过。皇甫崇用过午膳,思量如何对付万利。若是放在从前,皇甫崇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亏。只因吴火殇与古谆登之案,天权宿将人人有自危之感。若皇甫崇又痛下毒手,拂了众人之心……
郑史帝呈书,仁会亭,正剑心言央平处不必担忧,虺秦,刘夕筠称雄关处畅而无阻。止有水汶沧报水师败绩,浦贼暗中纠合乱党犯边。乐芬报京中安稳,少主问千岁的安。久声言礼部开水师一科策论,引得士人议论纷纷。
皇甫崇捏着乐芬书信:“少主单瑾,这是初通人事了么……到此为止了么。”
羽经派五十余捕快好手追捕在逃犯人,皇甫崇命:借民治安生计于内,剿破军一事可以暂缓。
周边静下来时,耳鸣之声便愈发明显,似浪潮般高低轮换,皇甫崇冷笑:“这曲儿本王听够了!且换条弦罢?”许因卧床,有些气闷。皇甫崇握拳起身,吐出一口长气。
血腥气翻上涌。皇甫崇惨笑:“师心自用如此,话该!”将怀中那封改了又改的遗书取出,念诵一遍,忽觉此生已了,不如归去?
“若本王一日不幸,且莫笑,何妨任孤坟草高长数寸,省得人间热闹,搅扰清梦……”皇甫崇顿住,“灵均?”
灵均立在一旁,满面惊愕。
“择日不如撞日,卿此来还真是巧啊。”皇甫崇置书一笑。
“奴亦在南。”
皇甫崇笑笑:“在南蛮罢?子反殃未以卿为灾星?”
灵均默然,向来她在何地,哪处便有腥风血雨。她一耸肩,坐向床沿:“王爷体子看来不太好么?”
皇甫崇看着她那妸娜体态,弱不胜衣,反笑:“是么?在卿‘看来’……借尔吉言?”
灵均指向皇甫崇遗书:“这可以借奴一观么?”
“待本王死后,此自会随诏传遍天下。”
灵均笑道:“那么,皇甫崇,汝并非欲被天下所忘,而愿天下永记罢?如尔真无意于人世,为何不在书中大骂百官,而后自死?”
皇甫崇沉吟不语。
“江玟属似乎在外走动……?”皇甫崇下床。
“素钊王,提防……”灵均才讲了半句,便烟消云散。
江玟属打门入内。
“江,做甚?”皇甫崇简问之。
“今晚有庆功酒,任天问将军宴请我等!”
“那尔等去罢,准尔等半日闲空。”
江玟属问道:“千岁莫非是龙耳1?方才小人说的是‘我等’!”
皇甫崇叹息:“去了‘等’字。”
“奇哉怪也,任天问将军是王爷旧交,怎么不赏他个面子?况且,”江玟属忽然低声,“听说有熊肉!”
“尔在冲本王呼喊?本王不用汝教,”皇甫崇呵斥,“还有,莫说甚么山珍海味!忘啦?本王一次在乐芬府上用饭,才吃条海参,即血流不止,把乐首辅吓得不成人子!本王这体子,经不得大补!”
江玟属笑着:“任天问将军可一片好心耶~”
“与本王无关,且孤从天戒饮,这庆功酒留去尔等喝罢!”
“欸,那千岁为何要在诗词中写酒……”
皇甫崇被此话呛住,干脆不理。
此时龙珷魏急吼吼赶来:“丫儿哟,大事不好!叶少锋将军死了!”
江玟属面色刹白,笑颜一抹而去,皇甫崇反倒镇定自若,不曾动一下。
“是……是谁……?”江玟属颤声问。
“天晓得!被搠了七八刀,断气多时了。”
江玟属脸煞白,望向皇甫崇。
皇甫崇冷笑:“便宜他!本王将来省得气力收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