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西北人的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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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纯愤怒了,当他看到折可存、杨陵和一帮将领站在自己面前,断然拒绝自己的要求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他爆发了,他怒声咆哮。。。
“这些乡兵要什么?他们为了保家卫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他们还要什么?他们缺少武器,缺少铠甲,他们甚至连一双战靴都没有,你让他们怎么打仗?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
“张帅,你征调乡兵,本身就是让他们去送死。”折可存那双褐色的面孔因为激动而涨红了,“这是去打仗,是和几十万金军打仗,不是去押运粮草辎重,你知道吗?能够进入军队的乡兵都是强悍壮丁,不是六十岁的老者,更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这些老者,这些少年,他们做为乡兵的职责不是到前线打仗,而是在后方守护家园。请你不要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让数万无辜者白白送死。”
“我为私利?”张孝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到底谁为私利而置社稷百姓于不顾?我叫你于十七日务必完成集结,但你的军队呢?河东第三将和第七将在哪?”张孝纯把案几上的书信用力砸到折可存面前,“刘参军从大同来信,催促我们北上,但你为什么借口军队没有完成集结而拒绝北上?难道等到大同丢了,山后九州丢了,我们才北上支援吗?”“北上支援是童太师的命令,而不是皇帝的旨意,另外枢密院和三衙司对北上支援一事持谨慎态度。他们认为汉王完全有实力守住大同。”折可存正色说道,“我们地目标是削弱汉王的实力,北上支援不是直接参战,而是对汉王形成威胁。”
张孝纯傻掉了。这都是什么世道,一个河东第二将都敢和帅司长官对着干,尤其是折可存嘴里说出来的话,更让他吃惊。
张孝纯知道自己这个经略安抚使在河东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没有忠诚的部下。镇制不了这些西北悍将。
西北将门和汴京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些将门哪一个没有后台?而汴京的人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也尽力培植、扶持和拉拢这些将门,所以朝廷上地争斗会直接延伸到边关。很多时候边关将领不是听自己统帅的指挥,而是听汴京的指挥,即使导致了严重后果,这些人也一样没事,因为汴京的人自会帮他脱罪。而大军统帅则常常背上罪责,成为朝堂斗争的失败者。
童贯主持西北军事二十年,多少人想把他推倒?但童贯一直没有倒,这除了皇帝的绝对信任外,更重要的是童贯扶持了一批西北将领,他把立功的机会让给那些没落地将门或者行伍之士,然后提拔他们,把他们变为自己人。如果刘仲武和刘法没死。童贯不会用种师道,如果童贯不用种师道,北伐就未必会败。倒不是说因为种师道从中作梗就导致了败局,而是童贯和种师道根本就隶属于两个对立的派系。种师道出任都统制是两派妥协的结果,毕竟北伐牵扯的利益太大了,好处不能让一个派系全占了,这种妥协的结果导致童贯根本指挥不动这支军队。童贯听皇帝的,而种师道听汴京某些宰执大臣的,结果不言而喻。
折家四百多年长盛不衰,历经数个王朝。这个家族在处理皇族和京城的关系上有自己一套非常成功地手段。现在折家的后台是哪一个,谁都说不清,但做为一个蕃族又不是皇亲国戚,仅仅依靠武力就在大宋荣耀了一百五十多年,可以想象这个家族在汴京深厚的人脉,所以折家在河东就是老大,任何一个帅司长官到了河东。都必须和折家搞好关系。否则就等着滚蛋吧。
张孝纯偏偏就触犯了折家的大忌。河东西北边沿就是折家的势力范围,这里的禁军、厢军、蕃兵、乡兵、土兵等同于折家的军队。折家军的势力范围不仅仅局限于府州。而是整个河东路的西北边沿。征调乡兵,这是一件大事。乡兵都是农夫。你把农夫拉去打仗,死了一大片,田地谁种?没人种田,粮食从哪来?沿边的堡寨又让谁去守?这么大地事不和折家商量一下,擅自就下令执行,后果太严重了。
折家不是要为难张孝纯,而是必须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张孝纯是个做官的,做了几年官他拍拍屁股就走了,而折家呢?折家在这块地方土生土长,他要戍守疆土,要想戍守疆土完全靠军队不行,还要靠这地方的百姓,百姓不但可以为军队贡献粮食衣物,帮助戍守堡寨,还是折家军的兵源,所以西北边沿的百姓就是折家生存的源泉,你要损毁折家地生存源泉,折家当然要和你对着干。
张孝纯做过地方官。也做过京官。手下也有不少门生故吏。对朝堂内外地事情可以说一清二楚。可惜地是他一直做文官。没有做过统兵官。尤其没有做过西北地区地统兵官。他事实上根本不清楚这里面地情况。当然。他以为自己知道。结果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碰得头破血流了。
折可存那句话说得够明白了。你张孝纯在朝堂上有人。我也有人。你接到地命令是北上支援大同。但我接到地命令不是。所以我可以不听你地。虽然你是我地上官。但在折家眼里。我说你是上官你就是上官。我说不是。那你就是狗屁。
张孝纯愣了一下。知道事情麻烦了。不能硬来了。随即丢下一句话。“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要么你把军队集结完毕。要么我带着乡兵北上大同。”说完他就走了。直接找代州知州贾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