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约会(1 / 2)
我和她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彼此的个性本来就很难统一,匆匆的结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有我的人生,目标和未来,而她也是一样,即使现在强求在一起将来也未必会幸福。
摸底考试终于如期而至,若是以前对于这样大大小小的考试我早就见怪不怪,但是这一段时间的学习让我严重地怀疑起人生。我早早地来到考场临时抱起佛脚,一字不漏地看着书上划的重点,不看不打紧,一看觉着脑海里一片空白,想必我是患了考前恐惧症。
“你也在这个考场,”唐晋不知何时走过来坐在我前面说道,“真是天助我也。”
我抬起头看着他,转着手中的圆珠笔笑道:“你也在。”
他点点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什么书,又有什么用。”他抢过我的书随意地翻看了几下,吧嗒着嘴又丢给我。
我接过书说道:“没办法,谁叫我平时不用功,现在只能考前恶补一下。”
“还有你紧张的时候?”他笑道,“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当然也要玩。”
这是什么逻辑?不考应该是不玩,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变得不正经起来。
“待会考试把答案给我一份?”唐晋悄悄地贴在我耳边说。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帮别人作弊,虽然之前一直鄙视这种剽窃别人劳动成功的行为,对于他们来讲是轻车熟路,可是我除了胆怯之外更多的是不知如何下手。
他见我沉默着,道:“怎么害怕了?”语气充满了挑衅。
确实很害怕,但我依旧不失气势地说:“谁害怕,不就是给你抄答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听后洋洋得意鼓掌道:“孺子可教也,不过说认真的,这次你要是帮我待会考试结束后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
同学们陆续地进了考场,前面一个还没来得及维稳,后来就又来了一个。
“好久不见,”吕飞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
我笑着。他已经几天没有来学校了,脸色比起上次好了很多。
“阿飞,你这次准备考几分?”唐晋隔着我朝吕飞喊了起来。
“无所谓。”吕飞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已经和忆风商量好了,一会答案也给你一份。”唐晋笑嘻嘻地说道。
“我都自身难保了,你们指望我怕是竹篮打水。”我小声地嘀咕着。
“没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唐晋拍着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我们相信你。”
拿到试卷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就连呼吸都让我觉着心烦意乱。此时我只能埋头奋笔疾书,这次考试的题目难度中等偏上,我还能简单地应付。
唐晋不断地给我暗号让我抓紧时间把答案给他,其实答案我早就写在了草稿纸上,碍于监考老师一直在教室里面走来走去,我实在是逮不到机会。身后的吕飞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老师过去检查了一下姓名学号也就懒得管他了。
终于逮到了机会,我趁老师不备把答案纸扔给唐晋,他兴奋地朝我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开始作答起来。我也长吁了一口气。
唐晋写完后摇头晃脑地坐着,像多动症儿童一样。不久我又看到一个纸条从我身边飞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吕飞的桌子上。
监考老师像安装了后视镜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来到吕飞身边抢过纸条。
“糟糕,被发现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监考老师叫醒吕飞,收走了唐晋和他的试卷,让他们两个人站到了外面等候发落。我胆战心惊地埋头,深怕这场战火波及到我。监考老师不断地摇头,仔细地比对着纸条上的字迹,又来到我身边,拿开我押在试卷上的手琢磨了一会,然后收起我的试卷道:“你们这是团伙作弊,实在可恶,你也给我出去。”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也出来了?”吕飞见我不解地问。
“那个纸条是我写的。”
吕飞又看向唐晋问:“究竟怎么回事?”
唐晋耸耸肩,无奈地说:“都是我不好,本应该从新抄一份给你的,偏偏偷懒就直接把忆风给我的答案丢给你了。”
“谁让你给我答案了。”吕飞吼道。
“你们叫什么叫,都给我安静点。”监考考试在教室里面大发雷霆,“等会一定给你们上报到教务处。”
考试结束后我们被无情地叫到了教务处,教务主任数落起我道:“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做这种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作弊的严重性吗?”
我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吞吞吐吐地说:“我知道。”
教务主任惊讶地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做?你应该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和学校的重视程度,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是不是自找苦吃,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你是不是不准备参加了。”
我哀求道:“主任,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这个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唐晋解释道。
“是我让唐晋把答案扔给我的,不关忆风的事情。”吕飞也说道。
主任被我们搞得晕头转向地道:“那这张纸条到底出自谁手。”
“我的,”我挺身而出道,“是我写给他们的。”这个时候不能不讲道义,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背锅。
事已至此我们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教务主任处置,他叹口气道:“下午叫你们家长都来趟学校,这件事情肯定没完,你们一定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哦,”我们三个人有气无力地难得地异口同声道。
刚从办公室出来,唐晋就责备道:“你怎么那么傻承认纸条是你写的,本来你可以置身事外的,现在倒好。”
我苦笑道:“本来就是我写的,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我们无所谓,只怕这次苦了你。”吕飞说道。
其实我也一样无所谓,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背道而驰,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意外。
中午放学后我推着车子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路上都在想回去该怎么跟父母交代。他们会不会后悔生下我,以前听话懂事的我和现在叛逆的相比简直有着天差之别。
阿飞依旧很潇洒地拦在我面前说:“叫你好几声了,怎么不理我,在想什么?”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想什么,风太大了听不清楚。”
“中午一起吃饭吧!”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语气很是冷静。
我可怜无辜地说:“不要了,我还要回去领爸妈来学校。”
“唐晋非要请你吃饭向你赔礼道歉,他们已经在饭店定好位置了。”吕飞说道。
不就是吃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该来的总会来,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地去面对。白天和黑夜不停地交替,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人生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问:“去哪里吃?”去吃什么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重要。
“就前面。”他指着不远处的饭店说道,“今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情我愿的,再说大家都是朋友何必那么客气。”
他答非所问地说:“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就因为你无条件地帮助我,相信我,在乎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竟然不自觉地羞愧起来,在我的三观里面真的拿他们当作知心朋友一样看待吗?
来到饭店门口的时候他主动帮我停好车说:“快点回去,想必他们已经等急了。”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客气,既然大家都是朋友相互帮助就是应该的。”楼道的灯光有些昏暗,我跟着吕飞摸索着走着。
唐晋见到我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兄弟这件事情实在对不住。”
我从他的怀抱挣脱开笑道:“没事,谁能料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情。”
秦苏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这等好事怎么不叫上我,当初不是说好有架一起打,有酒一起喝的。”
“今天中午你把我们三个人的酒全部喝了,就当是赎罪。”唐晋鬼点子甚多,说起话来更是得理不饶人。
秦苏惊愕地看着我们问:“那我下午还怎么考试。”
“你直接缺考,反正我们上午的试卷都会作零分处理,这样也比较公平。”唐晋说道。
“这样确实挺公平的。”我补刀道。
当然中午我们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这个节骨眼还去喝酒就真是死不足惜了。吃完饭还得回去请家长,想到这我又愁眉苦脸起来。
“妈,老师让你下午去趟学校。”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在午睡,我惶恐不安地叫醒她说道。
“怎么了?”妈妈起床后不露辞色地梳着头发问道,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带家长,我真是难以开口。
“上午考试我帮同学作弊被逮到了。”犹豫了许久我回答道,却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妈妈听后起先一愣,然后心平气和地摸着我脑门问道:“是不是最近压力比较大,怎么三番五次地惹是生非。其实我们不是非要你出人头地,只要你尽力了就好。”
“我都明白,”我小声地说着,“对不起……”继而委屈地哭了起来。
“怎么还哭了,”妈妈帮我擦去眼泪道,“我们不怪你,将来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下午的考试照常继续,经过上午那件事情之后我们都老实了很多,也不知家长那边现在谈得怎么样了,晚上回去肯定又要被爸爸责骂一顿。我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犯错在先,接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男子汉就应该敢作敢当。
考试结束后我身心疲惫,独自一人来到教室,收拾着明天考试的内容留着晚上回去复习,却没有料到看到了阿禾,我急忙闪躲着逃避她的眼神。
“忆风,”阿禾看到我语气像往日一样地叫住我说,“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像一个犯错的小孩跟着她走了出去。由人考试的缘故很多学生都回去,我们来到教学楼东边的草地上,并排坐下。
许久她才说:“你真的变了。”
我确实变了,之前的我是何模样,现在恐怕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语气里充满了责备,说道,“为什么就是不听劝,非要和他们走在一起,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没有听懂她的以前和现在的含义,却清楚口中的他们是谁。
“其实这段时间我很迷茫,”我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前的我在家长眼中是一个好孩子,在老师眼中是一个好学生,在同学眼中是一个好榜样,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率性而活一次,做一个坏孩子,做一个坏学生,只求自己过的开心。”
阿禾注视着我良久,道:“你扪心自问现在开心吗?当你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到关心你的人,父母,老师,甚至包括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在不断地反问自己,责备自己。人生的道路应该由我自己决定,但是现在这条路是否正确,我在心里打起了问号。
我们一起坐了很久直到天渐渐地变黑才离开。
晚上回到家一切都很正常,妈妈并没有跟爸爸提起上午的事情,反而做了很多美食来犒劳我。
“今天考的怎么样?”席间爸爸问道。
我放下筷子说道:“市里面统测都比较简单,学校这次也只是按照惯例预计本科录取率,并没有什么含金量可言。”
“看来今天考的不错,”爸爸笑呵呵地说道,“但是也别得得意忘形,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为上,不要大意失荆州。”
“嗯,我知道了。”我快速地扫光碗里的饭,道:“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再吃一点,”妈妈每次都怕我作假,道,“你都没怎么吃菜,尽吃饭了。”
“不用了。”我苦笑着答道。
吃完饭我来到卧室孤单地一个人站在窗前,偶尔几颗调皮的星星冲我眨眼睛,想起了阿禾,我又陷入了沉思中。一个人的生活确实显得孤独,但是为了更好的将来必须承受寂寞带来的痛苦。我定要加倍努力地学习,不仅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关心我的人。
接下来的两场考试都比较顺利。
考试结束后阿禾第一时间找到我说:“明天有空陪我去逛街吗?”
我激动得差点从楼上跳下去,急忙不停地点头道:“有时间,有时间,你准备去哪里?”我随时候命。
“随便,”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道,“明天上午十点在超市门口碰面。”
我乐滋滋地喜上眉梢,我用人格发誓我会倾尽全部的力量来好好地爱你,直到海枯石烂。
天公不作美,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暴雨,气温更是降到了极点,冻得我们直打哆嗦。我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发呆,教室里面所剩无几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在交头接耳讲话。
“明天休息准备去哪里玩?”陈皓探头探脑地过来问我。
“准备一觉到天明,这两天被考试折磨得脱了一层皮。”我笑道。
陈皓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鬼话连篇,明天一起去华阳公园烧烤。”
我鄙视地看着他道:“才不上你这个小日本当,肯定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无不可对人言,如果这次我蓄谋什么事情,就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雷公才懒得劈你,一天到晚地满嘴跑火车,你这是要把他们忙死的节奏。”
“你确定不去?”他诱惑地问。
“我确定以及一定地告诉你,我,不,去,与其这会你纠结我去或不去,倒不如祈祷明天是个艳阳天。”
晚自习后,磅礴大雨还在哗啦哗啦地下着,夜色朦脓一片,能见度不超过十米。我从陈皓那里抢来一把雨伞自告奋勇地送阿禾回去。
“见色忘友,小心天打雷劈。”陈皓气愤地说道。
我朝他拌了一个鬼脸,道:“等你明天来给我收尸。”
阿禾一直沉默着,让我有点担忧,手心的汗很快和雨水溶为一体,不分彼此。我尽量把伞往她那里撑,生怕淋到她。
我有点结巴地开口说道:“昨天谢谢你,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能这样想最好,”她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其实只要能让你开心,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不知何时开始我这个语言词汇缺乏的人也能说出如此浓情蜜意的话来,多亏了爱情的滋润。
一路上至此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她永远都是这样,不喜欢和别人沟通,甚至有些时候在我看来有些清高。即使这样也不影响我一颗爱她的心。
送走她之后我又冒着雨吃力地骑着车回家,雨来的更凶猛,等到到家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累得我力尽筋疲。
早上起来还未来得及穿衣便打开窗户看天气如何,老天爷待我还不错,天空格外地晴朗,万里无云。
下楼洗簌后看时间还早便亲自动手下了一碗面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妈妈来到厨房看到我问:“放假怎么不多睡一会。”
“出去有事。”我回答道,“这个月的零用钱快没了,能不能预支一下。”
妈妈从口袋掏出零钱递给我问:“你生日就要到了,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都不想要,”我美滋滋地接过钱一张一张地数着,“年年都过生日一点新意都没有,还不如不过。”
“转眼你都十九岁了,我们也老了,”妈妈哀叹起来,想起以前的生活不禁又是一番热泪盈眶。
我出生的时候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那个时候的生活还是比较清苦的,衣食住行相比于现在还是有着天差之别,虽不至于饿肚子,衣衫褴褛,但是一年也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美食,穿上新衣服。人总是喜欢去回忆以前贫穷的日子,却不愿意去享受现在的美好,这个在上一辈眼中就是忆苦思甜。
父母是标准的旧时期的农民,没有学历,但是有眼识,相对于那个年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大众,他们还算有一技之长。
在我的印象里,爸爸一直在外地上班,直到我上了初中才回来,妈妈在家里又要照顾我,又要做点杂活补贴家用,特别是在农忙的时候像男人一样去承担家里的农活,或许那个时代的女人和现代物质型的不是一类人,在他们身上任劳任怨这四个字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们唯一的心愿便是三餐吃饱,不要苦了孩子。
老家的房子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几乎和我的年龄一样,接近二十年的历史了。很古老的三间瓦房,旁边带着一个矮半截的厨房,土灶台,期间断断续续地加盖了两间,屋内简单地装修了一下,由原先的泥地到水泥地再到地砖,吊顶,虽然后来我求学在外搬到城里来住,但是每当迷茫的时候只有那里才给我家的感觉。
年少的我特别缺乏安全感,喜欢粘着妈妈,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对于她来说或许仅仅是一种信仰,灵魂深处孤独的一种慰藉,而我记忆最深的却是生与死的归宿。我常常坐在妈妈的旁边,她一边烧火做饭一边教我唱诗歌,祈祷,祈祷生活一路平坦,祈祷困难迎刃而解,祈祷我们都可以长命百岁。所以那个时候潜移默化地加剧了我对死亡的畏惧,乃至于现在虽然接受了唯物主义的教育,但还是会常常思考人死之后的种种。
我记得以前还写过一段回忆家乡的小诗:
等到老去的那么一天,
我能否守在你的身边?
家乡的梨花依旧绚烂,
丢失的只有我的童年。
时间是一剂苦口良药,
抚平你们悲痛的伤口。
我祈求上苍留点时间,
只想悄悄地告诉你们,
我未曾离去,
一直停留在记忆里。
不舍,
还有思念,
都将是我重生的勇气。
某一年,
我们再次相遇,
你还是你,
而我又回到了童年,
家乡的梨花一如初时。
本来和阿禾说好十点见面的,我却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无聊的时候我看着过往的行人,他们无一不在为了生存而辛苦着,人生在世究竟所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