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怀恋(1 / 2)
生活还是照旧走着,得过且过,只留下一脸的无奈和沧伤。
还未到中午手机又响起来,我以为是陈俊飞打过来汇报战况,一看却是一连串陌生的号码,“您好,请问找哪位?”
“就找你。”一听到唐晋的声音,我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
“找我干嘛,请吃饭?”我故作镇静地问道。
他咯吱地笑着,“你就知道吃,中午有时间没有?”
“随叫随到,”我笑着说,正愁在家无所事事。
临走之前还特意在镜子前梳理一下头发,来到饭馆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归位,正聊得水深火热。我脱下外套单在椅子上,坐下后道:“不好意思,又是我最后一个。”
唐晋翘着腿抽着烟笑道:“我们都习惯了,这么久爱迟到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迟到就是我的专属名词,”我解释道,“再说不就迟到这么一会又不耽误吃饭喝酒,就数你话最多。”
“人都到齐了赶紧上菜,”吕飞剃着板寸头坐在我对面,差一点没有认出来。
我哈哈大笑着问:“你什么时候理了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头,记得上学那会你都是留着中分,跟汉奸似的。”
“你过来,”吕飞抬手招呼我过去,“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唐晋搂着他笑道:“就怕你舍不得。”
“不就是打架谁怕谁,饭后出去打一场一较高下。”我也不甘示弱地道,这么长时间未见,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败下阵来。
秦苏在唐晋的指示下起身走出去,喊道:“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今天又准备喝多少?”我兴冲冲地问道,“正好最近心烦,我特意过来求醉不知有没有人愿意作陪。”
“我们没有问题,”唐晋接二连三地开着酒道,“就怕你认怂,每次都是你第一个打退堂鼓。”
“我怂后不是还是酒鬼阿飞,”我埋怨道,“你们一个个倒好凭空消失这么久,一年到头也不知联络一下感情。”
“怕耽误你们学习,”吕飞弯着腰一脸谄媚地笑着,“再说你也没有主动联系我们。”
“号码都没有留一个,难不成跑到广东去找你。”我反驳道,“广东那么大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
秦苏打圆场道:“大家都久别重逢聊点开心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饭菜上来之后,我们却从未提起筷子,只顾一个劲地喝酒,就连平日里最为低调的秦苏也敞开胸怀,眼看啤酒一箱一箱地下肚,我们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
“听说你现在都升级为主任了,等我毕业后去你厂里实习。”我趴在唐晋的肩膀上悄悄地说道。
他乐呵呵地道:“那我求之不得,你能来我一定极力安排,其它的不敢说,薪资保管你满意。”
“好的,就冲你这句话我都要跟你再喝一杯。”我端起酒杯和唐晋单独喝了三巡。
秦苏捧着胃站起来道:“我去下洗手间,撑得实在难受。”
我立马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别半路倒下让别人看笑话。”
刚走出门,我拍着秦苏的肩膀问:“你和阿禾到底分手没有,我们这三个人也真是孽缘,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原点。”
“我们元旦的时候已经分手,”秦苏略带伤感地说,“你以后对她好一点,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你。”
“这还要你说,”我沾沾自喜地道,“我宠她还来不及。”
“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有一颗爱她的心,只是她总是犯糊涂不知如何抉择。”从卫生间出来,我们相视一笑,“如果有一天她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就算是兄弟我绝对不会拱手相让。”
“你们好端端地在一起不是挺好,非把难题丢给我,”我埋怨道。她能够像当初一样决绝选择一直消失不见,我也就不会动摇,更不会伤害对我一往情深的冯梦洁,怪只怪我没有主见,在感情的世界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一进门唐晋就阴阳怪气地笑着说道:“以为你们两个人掉厕所里,我和阿飞刚准备去打捞。”
“不就是去上个厕所,看把你们两个人吓得,难不成怕我们跑单。”我坐下后靠在椅子上摸着圆滑滑的肚子打着嗝,酒气冲天。
“我们两个人喝多没意思,”唐晋把我酒杯倒满直到溢出来说,“阿飞喝得还不尽兴,你们两个人看着办。”
“不许你这么使坏的,”我嘿嘿地笑着,“要喝一起喝,谁都不能落单。”说完我们四个人拿起酒瓶昂头一口气喝起来。
那一顿饭喝了足足六箱啤酒,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我们一行人才从饭馆里面出来,服务员一脸鄙视地糗着我们,耽误她们下班实在过意不去。
唐晋歪歪扭扭地说:“下午没有什么安排我请你们去洗澡。”
“你这社会风气可不好,”我深知他的言外之意,推开他拒绝道,“我只想回去一个人睡觉。”
“你不会还是?”唐晋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
我用脚尖踢着他的要害处,道:“少来,千万不要小瞧现在的大学生,可没你想得那么单纯。”
“到底怎么不单纯,说来听听,也让我们这些没有上过大学的人长长见识,”吕飞在一旁使劲地煽风点火。
秦苏口齿不清地道,“来日方长,我们可不能一顿喝完今后的酒,难不成这又是最后的晚餐。”
“此话有理。”说完我对他竖起大拇指,完全无需理会他们肮脏的想法。
刚走不远吕飞追上来问:“一个人还能回去?”
我软弱无力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嘲笑道:“难不成你送我回去?”
“可以,”他扶着我说,“正好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非要私底下说?”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这一年小茜过的怎么样?”吕飞黝黑的脸上显出一丝内疚之情,一年不见他成熟了很多,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给我一臂之力,“我想见见她却又无脸见她,时间越久越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她现在过得很好,而且还结交了新的男朋友,你就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当初既然杳无音信地消失就应该猜到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她好不容易才从你的阴影里面走出来,为了你不知流下多少眼泪。”
“我只是想见见她,”他微红的眼角略有泪滴,“顺便跟她说声对不起。”
“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当初为什么不联系她,你知不知道她等你等得很辛苦,”我替小茜打抱不平地说,“你又知不知道这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他一脸憔悴地道,“之所以不见她我是有苦衷的,其实这一年我也过得不开心。”
我呵呵地笑着,打心底瞧不起他,“你有什么苦衷不妨直说,这么些年的交情,即使别人不理解你,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我和表哥去广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钱就被骗光了,之后不得不一边上班一边从头开始,直到年底生意才略微好转。”吕飞紧锁眉毛娓娓道来,想不到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原来大家都一样,离别之后都沉浸在伤痛之中。
“我一直都想联系你们,至少在我无助的时候可以找一个人倾诉,可是我的自尊又不允许我这么做,和她在一起我很自卑,我始终觉着自己配不上她,心里却又放不下。”
看着吕飞瘦弱的脸庞,想起他这一段时间来的遭遇,我心疼地责备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虽然在资金方面我们无能为力,但是至少不会让你感到孤单无助,如果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不管多远我都会带着她去找你,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紧紧地搂着他,社会真是一个大染缸能让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已经过去了,”吕飞叹息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以后我们保持联络。”
“我帮你约她,”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我心软地道,“不如明天喊陈皓他们一起出来吃饭,到时候你也过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至于你们后续如何全凭个人的造化。”
“谢谢你,”他趴在我的肩膀上拍着我的后背哭着说道,“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始终你对我最好。”
“你就别呕心我了,”我推开他一脸嫌弃地道,“难怪好心送我回去,原来是有求于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难道忘记上学那会每次喝醉后都是我送你回去,”吕飞静静地反驳道,“如果不是我一路护送你,你能不能活到今天都很难说,只是让你帮我做点事情就冷嘲热讽得没完没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满腔怒火地上去给他一拳道,“难道你忘记我帮你打架,还差点被学校记处分。”
“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谢谢你的掏心掏肺,谢谢你的不离不弃。”他东倒西歪地不停点头哈腰拜谢我。
“这才像有求于我的样子,那就这么说定明天晚上一起出来吃饭,我安排,你出钱。”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对我好,几句话就将我收买为他上刀山下油锅,只是不知严松知道后会作何感想,我夹在中间注定里外不是人。
我坐在路口趴在膝盖上干呕着道:“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就不要再跟在我身后,像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还是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免得你又睡在大马路上。”吕飞蹲在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拖我起来。
“随便你,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乐意,跟我回家都可以。”我爬起来头重脚轻差一点摔倒。
吕飞急忙上前扶着我吧嗒着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逞能,不能喝酒还非要喝这么多,现在出洋相了。”
“我乐意要你管。”我推开他歪歪扭扭地走着。
吕飞紧随其后,满是羡慕地问道:“上大学如何?”
我思索着道:“当初倒不如跟你出去一起闯荡江湖,现在大学生眼高手低到处都是已经不值钱了,毕业就意味着失业。”
“至少上学可以多学点知识,以后走上社会总归有用。”他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劝起我来,想当初我让他继续上学,他死活不依,非说些读书无益的话。
“你现在的语气越来越像我爸妈了,”每次听到他们的长篇大论我都全身不自在。
“我这是切身体会,以后你会懂的。”不就是比我早一点踏入社会倒倚老卖老起来,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
“少来,我还要你教训我。”我用话堵住他的嘴巴,免得唧唧歪歪个不停。
他见我不悦倒是安静下来,尾随着我一路走着,很晚才到家,临别时我问道:“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不用了,”他一路上受我压迫终于求得解放,道,“交代你的事情帮我办妥不然为你是问。”
“那我有什么好处?”我凑过去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他就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真应了那句古话:求人时面朝人,不求人时屁股对你。
回到家后我首先拨通陈皓的电话,啰里吧嗦地说道:“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又另结新欢了,把我这个旧人忘得一干二净。”
“你这个大忙人终于想起我来了,”陈皓阴阳怪气地道,“放假这些天也不见你主动来找我,害我在家无聊得想悬梁自尽。”
“我这不是送上门来了,”我向来不是省油的灯,不甘示弱地说,“再说你不也是半年都不知冒个泡,我还以为你又被哪个小姑娘拐跑了。”
“我倒是希望如此,到底什么事情痛快点,电话费可是长途加漫游双向收费。”陈皓以为我在开玩笑,一再追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听力有障碍,刚刚不是说一起出来吃饭,”我躺在床上极力做到心平气和地说,深怕又得罪他。
“你何时说的,除你之外还有哪些人?”他的好奇心倒是挺重。
“你我还有阿禾和小茜,”我数着手指头道,“实在不行顺便叫上蓉儿。”
“你可别提她,我算是见识到她的厉害,”陈皓心有余悸地道。
“还有你制服不住的人?”我嘲笑道,“之前她不是一直像胶水粘着你。”
“先不说这个提起来都是泪,聚会就这么点人气氛还搞得起来,再说谁请客,我可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问题倒是不少,接二连三地问个不停。
“放心有人请客,你只管带着一张嘴来就行。”仔细想想有个上班领薪水的同学也是不错,至少每次出去吃饭不用伸手向父母要钱。
“难不成是你?”他的语气里面满是不屑,“像你这么小气的人能主动请我们吃饭,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一句话到底来不来。”单身久的人是不是火气无处发泄,逮着个地方就开炮。我竟然被他数落得一文不值,要不是需要他做挡箭牌我早就上去给他几个耳光。
“我怎么可能不去,正好也挺想你们的。”隔着遥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陈皓下贱的样子。
“你不来也可以,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你。”挂完电话我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额头豆粒大小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来,很久没有这么无拘无束地聊天真是大快人心。
一场毫无硝烟的战争过后我竟然呼呼地睡过去,直到妈妈下班回来将我叫醒,“快点下去吃饭,我煮了冬瓜排骨汤。”
“我不饿,”说着我抱着棉被翻身撒娇道,“你们就不要管我让我静静。”
“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妈妈闻着满屋子的酒气,打开窗户数落道,“你在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搭理她的唉声叹气,不然又要没完没了个不停。冬天,依然这样的寒冷。小小的房间,仍只有自己孤独的影子。一个人的夜晚,除了安静,还有冷清。看着窗外夜凉如水的天空,想想生活,我在追寻什么,我也不清楚,找不到一个很明确的答案,只能让自己沉迷在疲倦下淡然的睡去。
半夜时分电话又再次响起,我摸索着接通电话不耐烦地道:“你到底烦不烦,有什么事情麻烦一次问清。”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没有?”是吕飞打来的,光顾着和陈皓聊天竟然忘记头等大事。
我吞吞吐吐地道:“小茜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估计她休息调成静音。”不得不佩服我的脑袋,撒起谎来信手拈来。
“你莫不是忘记还没来得及打给她,”吕飞的脑袋也不是塑料做的,无情地拆穿我的谎言胁迫道,“你小子坦白从宽,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小声地抱歉笑道:“不好意思给忘记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跑到你家里去,”吕飞语气里满是责备,恨不得将我大撕八块才解心头之恨。
“我等你过来暖被窝。”我就不信寒风刺骨的晚上他真的能来,说得比唱得好听。
“你给我老实地等着。”说完他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可惜等了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出现,一整夜冻得我浑身发抖,醒来后已天亮,我猛地想起晚上聚餐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落实到位,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小茜,若是她被别人约去我肯定死无葬生之地,“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小茜迷迷糊糊地睡梦中问道。
“打算请你们吃饭。”我躲在被窝里不舍出来,北方的冬天还真是冷。
“这么大方请我们吃饭,”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还有哪些人?”
“无非就我们几个人,”我都不敢告诉她实话,怕不能光荣地完成任务,毕竟她和严松的感情现在外人看来很稳定,“怎么说,到底去不去?”
“既然你都发话我肯定给足面子。”还是小茜为人爽快,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不像陈皓叽叽歪歪像个姑娘。
“地点定好发短信给你。”挂完电话我长吁一口气,终于不负厚望地完成使命,为什么现在我这么惧怕他们,简直莫名其妙。
来到楼下的时候爸妈已经去上班,我打开冰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搜索着有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填饱肚子,大失所望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我摸着饥饿的肚子,自言自语道:“你在忍忍,我不会亏待你的。”然后拨通阿禾的电话,“陪我出去一起吃饭?”
“中午家里来客人,暂时走不开。”阿禾那头传来乱哄哄的一片声响。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圈,谁都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们不能强求别人做到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