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故人(2 / 2)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众人心中莫名浮现出同样一句话。来人一身雪白骑装,头发以金色莲花冠高高竖起,微风浮动,拨动其额间碎发,更添几分风流雅致。春日阳光不盛,洒在其肩上显得整个人更加芝兰玉树,不可方物。
“臣王玠,见过圣上,圣上万安。”王玠一抚袍角便跪拜在地。
“不错,不愧是王氏麒麟子,真真美姿仪也。”永嘉帝毫不吝啬地赞道,瞧着王玠也是愈发顺眼,便问道:“不知爱卿可有家室?”
此言一出,知情人皆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不知情的,诸如李裕如,笑着奉承道:“听闻永昌公主已到适婚年纪,若是能成就一桩美事倒也甚好。”
谢若暻一颗心高高提起,便是呼吸都清浅了些。心中自嘲,如今她还有何身份在乎此事。
“臣早已在祖宗祠堂立誓,此生不娶。”如山间清泉般的声音猛地撞入谢若暻心间,冷的她忍不住抬眼望去,却见王玠仍是挺直了脊梁跪在永嘉帝面前,目不斜视。
“哦?”永嘉帝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见气氛陷入冷凝,皇后脸上挂起温婉的笑意,温和朝永嘉帝劝道:“子玉这孩子,自小便长于他祖父跟前,他祖父逝去时,这孩子便立了誓,终身不娶,将全部心思放在王家门庭上。再说了,永昌那孩子自幼便喜欢热闹,子玉又是个爱静的性子,此事还得看看永昌的心思。”
“既如此,那便罢了。”永嘉帝不咸不淡道:“时辰不早了,不若现在开始罢。”
永嘉帝既已发话,底下众人便分为两队进场。
以太子为首的一队身着黑色服饰,头顶与腰间皆绑着红绸,其中包括了谢若暻、祁王孟珪、南辰侯府世子周书卿等。
另一队便是以端王孟琛为首,着白衣,配金色绸缎,包括王玠、康定伯府世子童玉京以及宣平侯府郡主靳玉清等。
锣鼓声一响,端王立即发动,一杆击向马球,却被祁王拦下。球杆在场上不断碰撞,双方战绩也难舍难分。
赛过半场,双方仍处于胶着状态,适逢靳玉清运球而过被谢若暻一击截下。靳玉清兴奋道:“谢侧妃身为世家女子,没想到这马球也如此精进!”
时下对女子虽无约束,但世家贵女仍是朝着清贵优雅的方向去,鲜少有骑□□进者,也无外乎靳玉清如此说。
谢若暻策马越过,带球击向对方球门,嘴里笑道:“靳娘子承让了!”
眼瞧球快进洞,却被一杆拦住,谢若暻顺着球杆往上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是王玠。一时间,心中那股难言的酸涩感又起来了。
还不待她细细品会,身边一匹黑马经过,耳边传来一身低沉悦耳的男声:“专心。”抬头便只见太子精瘦俊挺的背影。
两场下来,最终仍是以太子险胜一球结束。当然今日也不仅仅是马球赛,赛后还有奉阳公主举办的宴会,歌舞俱佳。此外,此等盛会也是各府夫人相看媳妇女婿的好机会。
更衣过后,谢若暻便由丹婳扶着,慢慢沿着后院山道漫步,此时日光正盛,瞧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谢若暻心不在焉地与丹婳叙话,冷不防便瞧见不远处一个人影逆光而站,周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正是王玠。
谢若暻心下一惊,本欲掉头离开,却听王玠浅声道:“谢侧妃留步。”,心下一慌,仍是没舍得转身离去。
丹婳会意在路口守着,留了谢若暻二人叙话。
“你为何会入仕?”谢若暻有些痴痴地看向王玠,她记得这个男子曾说过,生平不喜纷争,不愿沾惹朝堂之气。
王玠低声笑了笑,面色温柔道:“心之所向。”
谢若暻一听便明白了几分,有些哀切道:“子玉,你不必的。”
“不必那般?”王玠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有些凄然的笑容,目光缱绻地看着谢若暻:“若非我无权无势,你也不必受如此委屈。”
谢若暻叹息,知晓他心中仍有不平,便道:“世事无常,我已然置身其中,你又何必将自己搭了进来。”
王玠沉下眼眸,掩去其中浓浓自嘲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权势竟是这般的好东西。”若非他自命清高,以王家之势,怎就不能争一争那位置。
谢若暻征征望着他,终是沉下心思道:“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用,此生万望君保重。”
王玠笑了笑,温声道:“我都晓得的,侧妃慢走。”
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私下见面本就不该,该说的说完了,便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便携着丹婳沿山路离开。
王玠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此时阳光正盛,他却觉得自己阴暗地像地沟里的老鼠,心中私欲疯狂增长。
他如何不知,自己入仕对两人均是危险重重,但情之一字自古难解。
逗留片刻后,王玠朝反方向离开,二人未发现,山林中,一片黑衣随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