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背她(1 / 2)
少年一身靛紫色衣衫,宽大的袖口和裤脚柔顺垂落,花瓣似的绽放在这黄昏。
额前、手腕、腰际……周身挂着细碎的银饰,都是这些天兰璎给他买的,走起路来叮铃铃清脆敲击,像小雨淅淅沥沥珠落玉盘般敲打在屋檐,煞是好听。
及腰青丝披落在肩,被晚风吹起拂过五官时,衬得容貌更加昳丽惑人。
他肩上有条银蛇蜿蜒爬出,绕过脖颈,攀上耳朵,最后耸立在他乌浓发顶。
“嘶嘶——”
银白蛇头从他脑后伸出额前,两颗黑紫色的眼珠子紧锁住兰璎,嗅着她的气味,兴奋地朝她吐信。
“没人应话么?”
苏家众人愣怔地望着这不速之客,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春鸣轻叹一声,神色添了几分无奈。
他柔声再问了一遍:“是你们之中的谁,抑或是你们所有人,抢走了我的东西?”
边说着,边迈步入厅,从容得如入无人之境。脚踝边银铃有节奏地晃,奏出轻快的乐曲。
耳下那只红玛瑙银蝶耳坠亦随着步子荡漾,在这漫天的斑斓晚霞里,泛出瑰丽夺目的血色。
毕竟是以军功觅得封侯,苏稷舟率先回过神来,阔步上前。
冷声道:“何人擅闯侯府?”
闻言,春鸣在霞色里歪了歪头,眉眼弯弯,像是听得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罢了,如何能叫‘擅闯’呢。”
他背对晚霞里在门口,晚风卷起他的衣袂,如旗帜般翻飞搅动。
宽大的衣袖下,掩藏着他蛊虫涌动的指尖,它们察觉到今夜将会是个饱餐之夜,纷纷在肌肤下鼓动游走。
蛊虫嗜血,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苏稷舟身为将军,对危机有着本能的警惕,他绷紧身躯,紧盯着眼前的少年。
偏生少年脊骨笔挺,眼眸澄澈,气度如雨后含露的青竹,纯净又清冽。
瞧着没有半点攻击性。
眼见少年越走越近,苏稷舟下意识摸向腰侧,然如今在自家府中,他并未佩刀。
“挡路了,劳烦借过。”
春鸣嗓音柔和,语气礼貌。
可袖中却是指尖轻抬,贪食的蛊虫即将从里涌出,急切想要啖食眼前这份血肉。
“侯爷……”
就在蛊虫钻出的前一瞬,那边的兰璎出声了:“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见了,他自然是要来寻我的。”
虽然春鸣手无寸铁,即便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起码遇事了他是真现身啊!
看到春鸣出现的那一刻,兰璎心里划过一丝感动。
他那么不爱动弹的一个人,居然跟过来找到她了,这让没有系统、看不到好感度的兰璎很是欣慰。
看来这些日子不是白白关照他的。
“原是姑娘的朋友。”
不知怎的,苏稷舟对兰璎很是客气,闻言放松了戒备,给春鸣让出道来。
春鸣却眼帘低垂,摩挲着指尖,并未抬步,立在门边不知想着什么。
夕阳落得很快,转眼之间,晚霞淡去,最后一丝余晖也将要隐没。
厅中渐暗,因这诡异胶着的气氛,无人敢动身去点灯。
春鸣静立在昏暗中,看不见神情,
“春鸣。”
兰璎坐直身躯,努力抬臂朝他招手,“门口风大,容易着凉,别杵在那儿了。”
“我在这,过来坐吧,”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草莓也还在,没被别人抢走。”
也不知是哪句话起了作用。
门边的少年终于动了身形。
乌发在他身后飞扬,他朝她直直走了过来。
兰璎抓住他微凉的腕骨,让他坐在身旁,两人之间隔着案几,上面摆着一只盒子,装着她刚买的那一斤草莓。
苏家人抓她的时候,也没忘了把这盒草莓完好无损地一起带过来,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挺讲礼貌。
“你看,整整一斤,一个都没碰坏。”
“就是还没洗,所以现在还不能吃。”
气氛松动,终于有婢女大着胆子点亮灯台,昏黄的烛火燃起,照亮了整个厅堂。
兰璎看见春鸣颤着低垂的眼睫,淡然又乖巧地应了声:“嗯。”
也不知为何,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侯爷,继续说方才的事吧。”兰璎将视线转向苏稷舟,以及他身边的那美貌妇人。
虽然宁家人竭力压下闹鬼的事,但到底是死了几个人,惹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这事在镇中流传甚广,即便是兰璎刚来不久,也偶尔听人说了几嘴。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是闹鬼,那还能请道士高僧来作法收伏,可这世上并没有鬼。
人心比鬼更要可怕,她不会武功,又无权无势,若遇见歹徒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比如今天就无声无息地被这些人抓走了。
苏稷舟望着她,语气恭敬:“宁府鬼祟作乱,内子作为宁家女,日夜担忧。”
“在下原是要请青山道人的,然昨日算得一卦,道镇中出现一苗族高人,擅用巫蛊之术,是宁家的转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