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程府宴客(2 / 2)
殷清风不客气的在主客位上坐下,盘算着找什么样的机会质问。
程咬金举起杯,“殷二郎让我们这些长辈的等苦了,是不是该自罚几杯啊。”
鬼知道你们先凑在一起商议什么呢。
殷清风举起杯,“清风出门之前阿耶曾说,诸位叔叔都是酒中豪杰,叮嘱清风最多饮下五杯即可。”
程咬金立刻嚷道:“殷元那个...”
殷清风见他张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扭头直瞪着他。
程咬金改口也改得快,“说得对,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事情要商议的。”
“呲~~~”安兴贵鄙视道:“你老程也有说话不爽利的时候?来,殷小子,安叔叔敬你一杯。”
殷清风乐得他们“闹内讧”,一口闷下,“多谢安叔。”
程咬金见有人拆台,没好气的盯着安兴贵。
同样有一个后人当了光头的张公瑾乐呵呵说道:“一年也不过一个元日,贤侄不于此时交际同龄少年或谒拜亲长,却带着女眷独僻城外,可是有什么计较?”
殷清风见众人中即使还有人在相互交谈或饮酒,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便知道这是一个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这么关切?
他躲出长安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有什么关联?
殷清风道:“张叔叔和诸位叔叔也知晓,元日嘛,难得清闲,自然要宴席不断饮酒不歇。无奈的是,清风在上月初便身患怪疾。越是人多、越是夜晚便寝汗不止。
太子知晓后,便让清风至一清净处暂居并服药修养。所以...”
殷清风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如意,随口编个瞎话搪塞他们。
“寝汗?”程咬金上下打量着殷清风,“汉之张仲景言寝汗即为盗汗:‘其盗汗症,伤寒邪客少阳则有之,外此悉数阴虚。’。你小子红光满面的,也不像是肾阳虚弱啊?”
娘的,碰到一个懂医术的傻缺。
程咬金还不打算放过殷清风,“既然...太子明知你肾阳虚弱还赐下燕氏与你?”
其他人不管懂不懂什么是寝汗或盗汗,见程咬金驳斥了殷清风,都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殷清风很无辜的说道:“究竟因何而患病,清风也不甚了了,只知太子让人诊断的是阴虚火旺,并以此下方抓药。”
他只看过医书,却不精通配药。一时难辨真假的程咬金只好问道:“服药后可见好转?”
“好转许多。”殷清风道:“否则清风的阿耶也不会允许清风饮酒,虽然只允许饮五杯。”
程咬金没办法往下问了,他只懂这么多。
秦琼插言道:“贤侄可记得药方否?”
殷清风道:“记得。当归四十五钱,熟地黄一百五十钱,生地黄四十五钱,黄柏四十五钱,黄芩四十五钱,黄连七钱半,玄参四十五钱。每日一剂,服三剂停一日,共七剂二十七日。”
古代的重量单位有:三十斤是一钧;十钧为一环;十圭是一铢;二十四铢是一两;十六两是一斤;二十两为三锵;一百钱为一斤。
“克”是清末民初传来的,殷清风要表达“克”必须要换算成“钱”。
众人听殷清风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也都信服了。
唯独秦琼又问道:“秦某倒知地黄此味药,只是...这生地黄、熟地黄又是何物?”
殷清风心道坏了,又是一位高手。
当归、黄芩、黄柏、玄参在《神农本草经》里有记载;黄连在《伤寒论》有记载,唯独熟地黄是宋朝时,把地黄加工后出现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药名,唐朝初年肯定没有啊。
他镇定的说道:“清风只管服药,至于秦叔叔问的问题,清风无法作答。”
秦琼又问道:“不知是何人为贤侄定下的药方?”
殷清风道:“等清风问过晋安总管才能知道。”
秦琼不问了。
谁不知李晋安是太子最心腹之人,也是他们这些外臣最难接近之人。
吴黑闼见气氛有些尴尬,问道:“清风说每日一剂,服三剂停一日,共七剂二十七日。既然四日为一剂,七剂应为二十八日啊。”
尉迟哈哈大笑,“你个呆货,前六剂为二十四日,最后一剂三日中都服用完了,还停什么一日两日的?”
吴黑闼想了想才转过弯儿来,嘿嘿一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张公瑾观看了半天,见殷清风回答得滴水不漏,向程咬金使了个眼色。
程咬金举起杯道:“咱们这些粗人都巴望着贤侄吃食呢,既然贤侄身体有恙,你们可都别勉强他。想敬酒的,都冲俺老程来。”
“对对对,你老程和贤侄是姻亲,这酒你来饮也恰当。”
“老程是馋酒了吧?”
“都来敬老程,不趴下不算完。”
殷清风冷眼观看着这些人装腔作势。
酒席剩下的时间,没人再刁难殷清风,只是说些近日的一些趣事或闲言碎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咬金等殷清风从茅房里出来,把他叫到书房里,“贤侄,叔叔要问一句,其他少年郎莫不是千方百计的扬名四方,你偏偏隐匿无闻。你是无意朝堂还是另有打算?眼见你也要及冠了,你就不考虑出仕的事情?”
殷清风见程咬金终于说实话了,心中反是安下心来。
虽然殷氏与这些人都是唐朝的新贵,但他们还活着殷峤早就挂了。殷元又没能及时顶上殷峤的位置,属实让权贵们轻视了郧国公府。
卖酒的利润不可谓不小,一旦这些人起了别样的心思,联合在一起明里暗里使些手段,还真会让他头疼一阵子。
既然他们不是想着背叛他就好。
“有意朝堂如何?无意朝堂叔叔又如何?”
“之前,看好你们郧国公府的人不多。包括我们这些人心中也在算计。个中的缘故,或许你也明了。”
程咬金的话,比殷清风的更直接。
“我们这些人全部的家当都压在了你身上,你若有事,我们这些人是一个也好不了。你若显赫长安,我们跟着一荣俱荣。
所以,我们一定要为你造出声势来,以后的几十年里,你,必须要做到大唐顶级的权贵的位置上。”
程咬金虽然满身酒气,眼睛却是清澈的,口气也很严厉。
殷清风微微一笑,“你们是想害死小侄吗?”
程咬金一愣,“此话何来?”
“小侄身为皇婿外戚,手中钱财万贯,身后还有你们这些武勋支撑着,太子能安心?”
“这...”
程咬金的汗都快吓出来了。
太子不安心这小子,他们跟在他身后,还不得受牵连喽?
随便一道旨意,就能让他们任何一家衰落入泥。
“叔叔们不但不能与小侄表示更多的亲近或有意的疏远,更不要想着什么造声势,全当做小侄与叔叔们就是生意往来,不掺杂其他任何情义。
太子正当壮年,小侄还是谨慎些为好。叔叔你说是不是?”
程咬金赶紧点头,“是老程想左了,这就去叮嘱他们。”
殷清风又道:“小侄另有一言。现今虽然有人听闻诸位叔叔参与到酒水里,可毕竟酒水还没有开始贩卖,某些人也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可若是人人都知晓诸位叔叔钱财无数,而诸位叔叔之间又往来密切...”
“懂懂懂,人言可畏嘛。”
程咬金又是一身汗,人言可畏...
他们对现今主政的圣人没什么敬畏心,所以行事没有太多忌讳。但太子迟早是要登基的,他们必须不能让太子对他们生出了猜忌之心。
“多谢贤侄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