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用兵前夕（1 / 2）
第五百章用兵前夕
行星堡垒静静悬浮于太空，没人能忽视它的存在。星空中铺天盖日的星舰仿佛是他的子民一般，用敬畏的目光注视巨大无比的存在。垂暮恒星的黯淡红光洒落四周，将行星堡垒映照得一片血红，犹如血色落日。
整座堡垒，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星球——因为他本身就是一颗星球——延续了自由军一贯的黑色基调，这是一种极度压抑的色彩，对于被查尔诺舰队围困的神盟来说更是如此。在昏暗的光芒中，很难判断出建造这个巨无霸的具体材质，他的外层是某种灰色的物质，黯淡无光，似乎蚀刻着某种华美的几何图案。
在惊惧与慌乱中神盟舰队缓慢后撤，但留给他们的机动空间并不多。查尔诺人的星舰几乎塞满了整个星空，他们从四面八方出现，将神盟人团团围住。一丝无奈的绝望正从每一个神盟人心中慢慢溢出，角色的急速转换让他们内心一片茫然。
外层防线的沉默并没有影响核心处的战斗。这是一场十万蛮荒人与一万星舰的战斗，更准确的说这是十万蛮荒人与幽灵机甲之间的战斗。蛮荒人已经冲进了查尔诺人的星舰阵型之中，往往这也就意味着战斗的终结，没人能抵御蛮荒人的近身搏杀。然而这一次似乎不一样，星空依然静默如常，没有熟悉的爆炸与火光，也没有蛮荒人的在星空中穿梭来往的迅捷身影。他们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黑漆漆的星舰，然后便再无声息，仿佛被黑暗所吞噬。
神盟舰队的总指挥官扎玛米的心也像这黑色的星空一般沉入无边黑暗之中。他茫然的抬起头，三维影像中分舰队长们的脸上也带着和他一样的茫然，似乎除了死亡和投降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然而在人们视线看不到的核心处的查尔诺一万星舰的星舰内部激烈的战斗从未停息过。
门多萨挥舞手中的火晶剑劈开星舰坚固的舱壁，他必须战斗，就像他们加入战团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团勇士时氏族长老们所说的那样，他们的命运将永远与战斗相伴，他们的生命中将再无他物。这是每一位战团勇士的宿命，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所在！但这些都不能平息门多萨心中的狂躁。曼尼尔默默的跟随在他的身后，他极力的想把刚刚不经意间发现的机甲真相从心中去除，但最终却无奈的发现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他的视线越过门多萨望向远处似乎永无止尽的幽深甬道，到底还有多少那种诡异的机甲在前方等着他们？死亡是战士最终的归宿，但不应该毫无价值。两人身后，更多蛮荒勇士从破开的缺口处涌进新的甬道中，他们的脸上找不到蛮荒人战斗时常见的那种兴奋，只有忐忑与茫然。
走过一处甬道拐角，门多萨突然停了下来。曼尼尔立刻警惕的举起手中的火晶之剑，门多萨似乎发现了什么。但门多萨只是盯着他前方的某处，久久不动。
“团长？”曼尼尔小声呼唤。
“是利斯塔！”
“什么？”曼尼尔没听清楚，但从门多萨的表现他判断出前方并无危险，他纵身向拐角处飞奔而去。一转过拐角，门多萨看到的东西马上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蛮荒斥候的尸体。那具尸体被某种利刃一斩两断，已经凝固的血液溢满金属地面。他认得他，那是他们战团的斥候小队的队长利斯塔。从他尸体横卧的姿势看，他似乎是在逃跑途中被人从背后斩杀。曼尼尔不止一次的见过身边的战友不幸身亡，不管是在封印之地的火热炼狱，还是在这个世界，他都见过！但他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一丝冰冷寒意。
“他是被人从背后杀死的。”他低声呢喃。
“唔，”门多萨应了一声，“他是我们中速度最快的人！”
“可他还是比不上那些机甲快。”
“只是在地面上。”门多萨说。这个回答让曼尼尔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星舰内部的狭长甬道极大地限制了蛮荒人的机动性，如果是在一处空阔宽敞的区域，那些机甲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利斯塔的眼睛中没了以往的灵动与生气，空洞的仰望着甬道的顶部。失去血色的脸孔泛着死人的苍白。
“他死不瞑目！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东西。”门多萨凝视着地上的一片血污，血污中利斯塔的手摆成一个奇异的手势。手势没有做完，但门多萨却已然明白它的含义——小心！这是利斯塔传递的最后的消息。但小心什么呢？是那些机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斥候。”曼尼尔低声说，他的声音中含有一丝敬意。战士与斥候代表着蛮荒战团中的两个极端，大多数时候他们彼此都对对方缺乏好感。然而战斗却把他们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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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乐祥静静的站在指挥平台前俯瞰着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屏幕的三维影像，每个小屏幕都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搏杀，残酷血腥的同时也令人热血沸腾。大多数影像都沉浸在一片血红色背景之中，黑色与红色相互纠缠，互相绞杀。没有真正见过冷兵器作战的人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刀锋下的那种残酷，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喷向高空的血色，一切都似乎在表明一个事实：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他微微眯着双眼，他的目光不断从一个窗口移向另一个窗口，他的精神与每一个幽灵机甲相连，每一艘星舰，每一处甬道都是一场残酷的小型攻防战。幽灵机甲的英勇并没有阻止蛮荒人前进的脚步，即便是在狭长的甬道内两者间战力上的差异已被拉到了最小，幽灵机甲的伤亡率依然要比蛮荒人要高。但这种局面正随着蛮荒战团的深入而慢慢改观。人毕竟不是机器，长时间的高度紧张会快速的消耗人的精力，即便是他们身上的火甲依然能量充沛，但易乐祥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攻势正在放缓。更令他感到惊喜的是战斗持续到现在他还没有损失一艘星舰。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查尔诺的一方。
蛮荒人在复杂的星舰甬道内横冲直撞，以往他们就是这么干的。但无论他们冲向哪里总会有黑色的机甲在前方等着他们，幽灵机甲中的精神体始终与易乐祥的精神相连接，组成一张笼罩整个舰队的精神之网。这让易乐祥可以从容调配兵力，从蛮荒人的侧翼，后方发动一次次奇袭，让他们疲于奔命。
残酷的战斗并未影响到易乐祥如钢丝般坚韧的神经，在位于舰队核心，被重重星舰牢牢保护在身后的后勤补给舰中无数的幽灵机甲正整装待发，精神网络中洋溢着高昂的战意。对于这些不会死亡的另一个世界战士来说，战争是他们向现实世界宣示自己存在的唯一方法。他们的每一场战斗，每一场搏杀都会让他们现实世界的战友少流一滴血，都会削弱他们所面对的敌人的力量。
李少君与指挥舰桥的其他军官尽量保持着安静，现在发生在星舰之上的战斗已经和他们无关。他们唯一可做的事只是不停的安排交通梭把一艘艘被蛮荒人侵入的星舰上的普通士兵转移到其他星舰。指挥舰桥内弥漫着某种不应该出现的轻松。舷窗外一艘艘承载着幽灵机甲的登陆艇划破黑暗，这似乎说明战斗是多么的激烈。但这种激烈与死亡无关，没有人会真正死去！除了蛮荒人！但他们是绝不会因为敌人的伤亡而感到悲伤的。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一切残酷都隐藏在厚厚的星舰装甲之下。在其他人的眼中，特别是习惯了蛮荒人无往而不利的神奇战绩的神盟人眼中，这种无声的沉默似乎已经宣告了他们的失败。行星堡垒步步紧逼，他庞大无比的躯体一点一滴的缓慢向前移动。神盟人的舰队已经被压缩到了极小的一块区域内，要么被引力场撕裂，要么被查尔诺舰队的死亡光束摧毁。摆在神盟舰队面前的似乎只有这两条路。最后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击垮了他们的意志，门多萨的旗舰发出了放弃抵抗、向敌人投降的信号指示。信号用通用明码发出，这是星际战争投降一方通常的做法。显然敌对的交战两方，不管是哪一方都无法侵入对方经过重重加密的通讯网络之中，明码信号灯光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直到神盟舰队所有星舰的主力星舰炮炮口凝聚的白色光芒都黯淡下来，查尔诺才派出舰队前去接受俘虏。神盟人的星舰被驱赶到一起，然后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幽灵机甲的护卫下登上对手的星舰，在他们星舰的智脑和能量核心上安装上征服者的权力模块强制接管星舰。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最后的战斗的结束。直到这时，扎玛米他们才知道战斗并未全部结束。
随着外围神盟舰队的全线放弃抵抗，门多萨他们的处境也陷入岌岌可危的状态。越来越多的幽灵机甲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像是潮水般蜂拥而至，进攻的一方已经变成了被围歼的一方。
门多萨的嘴角挤出一丝毫无幽默感的苦笑，他和他的部下现在占据着一道甬道，五千战团勇士仅仅剩下了不到一千人。机甲的碎屑和蛮荒人的残肢断臂布满了整条甬道，曼尼尔此刻就躺在甬道内的某处，与钢铁和尸骸混杂在一起。他死了，被两台机甲搅成了一团肉泥。一切都要结束了！神盟的舰队已经投降，对于他们的背叛门多萨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每个人都想活下去，他也一样。但他不会投降，不管是出于维护身为战士的荣耀，还是深埋心底的对‘尊者’的恐惧，他都不会选择投降。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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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盟
‘神迹之星’，神圣联盟的统治核心，一处永远笼罩在神之光辉沐浴下的圣星。不过，现在统治这里的不再是腐朽而贪婪的长老会，而是一名来自神的国度的使者。只是从神殿大厅内传出的咆哮声却实在让人无法联想到任何与神灵有关的东西。
“你是想要告诉我，我们五分之一的舰队与十万‘神之战士’不但没有收拾掉小小的威玛匪徒，反而被他们一网打尽？”神使愤怒着咆哮着，虽然他很想保持自己的风度，但这个消息的冲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没人回应他的咆哮，这个消息对其他人造成的震撼并不比神使大人小。然而总要有人把话题接下去的。培根站了出来，作为神殿骑士团两大家族之一的阿拔斯家族，在‘神之战士’出现并得到神使大人的倚重之后，实力遭到了严重的削弱。但长老会被罢免之后，阿拔斯家族和坦格利安家族已然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成为神使之下最有权势的人。当然如果没有那些‘神之战士’一切就更完美了。
“神使大人，准确的说并不是威玛匪徒歼灭了我们的舰队，而是查尔诺帝国。扎玛米指挥官……”
“他不配当指挥官！”神使大人冷冷的纠正道，他那张俊秀的不属于人间之美的面庞上带着几丝狰狞，在神光的照耀下，那张脸更像地狱的恶魔而非神的使者。
“……是！他的行为沾污了神的荣光！”培根躬身施礼。虽然他并不认为扎玛米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选择了投降至少让无数的神盟士兵活了下来。但显然这个时候没必要争辩这一点。
“神的荣耀是纯洁而高尚的，他们的行为令神的荣耀蒙羞……”神使大人似乎意犹未尽，“不，不仅仅蒙受耻辱那么简单。他们的行为是背叛，背叛者的下场只有一个！”阴森而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内回荡，“神说背叛者将永坠地狱。”
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疑惑着交换着目光。扎玛米和他的军队已经投降了查尔诺人，现在宣判他们的死亡，似乎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神的荣光是照耀不到那个古老的帝国的头顶上的。
“我以神的名义降下圣谕，将扎玛米的家族以及所有背叛者的直系亲属一律诛杀。他们令神所蒙受的耻辱只有用无尽的鲜血才能洗刷。”
“什么？”不少人失声惊呼。这简直是一道愚蠢之极的圣谕。虽然这样说似乎对神灵有所不敬，但神使大人的命令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语言可以形容。扎玛米带去了五分之一的神盟舰队，若是把他们的直系亲属尽皆屠杀，人数恐怕有数亿之众。如此冷血屠杀只会引起军队的哗变。
“万万不可！”培根发言阻止，“这样做打击面太广，而且其中有些战士已在战斗为帝国捐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诛杀，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神使大人迟疑了一下，“你说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由神之荣耀这样蒙尘？”
“若神使大人一定要坚持用鲜血来洗刷耻辱，只需流扎玛米一族的血即可。”
“……扎玛米一族……不，我可以不追究服从命令的士兵的罪责，但所有的指挥官却不容饶恕。”神使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坚定，“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培根顿时哑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屠杀掉士兵的直系亲属，也不愿对那些神盟军官动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神盟的贵族阶层，是维持神盟统治的中流砥柱。这么做只会把神盟推进无底深渊之中。但他明白，神使大人已经做了决定！除了沉默服从之外，别无他法。
马斯.坦格利安低俯着脸上露出几丝阴冷的笑容。这个所谓的神使身上流淌着某种他熟悉的力量，这股力量无比强大。在其他人的眼中，那代表着神的力量，可是他却知道，那不是！在遥远的异空间，有一个扮演着和他同样角色的人身上也充斥着类似的力量。二号说的对，他们并不是那些存在手中唯一的棋子！不过，眼前的这位似乎还很年轻，还不了解这个世界。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站到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他已经感觉到神殿内弥漫着不安的气息。他在世俗世界待得足够久，他很清楚恭顺的面容下不一定拥有一颗恭顺的心。统治一个新的世界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无可匹敌的力量。当然力量本身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力量并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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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幽的地底深处，七道身影再一次汇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