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咖啡的味道(2 / 2)
“哎,我一想到这孩子,在那样的人手底下讨生活,我就心里难受,这孩子又不爱知声,背地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暮太太一辈子顺风顺水,听了白清浔家里的事,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暮总长轻叹一口气,缓缓道:
“讨饭吃的生活,最先磨掉的是人的自信和希望,瞧她喝咖啡的那番话,就知道是个意志坚定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
“也是。”
两人一路说笑走走停停,回想从认识到如今这二十年,两人休戚与共,鹣鲽情深,倒也令人羡慕。
小雪过后,风凉霜降,气温一日比一日低。
这日下午没有课,白清浔想着提前去给暮太太针灸。
只见她手里捏着一根根银针,皓腕轻抬,准确无误的落针。
暮太太背上盖着毛毯,趴在沙发上,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聊一些母女间说的悄悄话。
卧房里的暖气很足,暮太太一双玉藕似的胳膊撑着下巴,侧着脸絮絮叨叨的说,白清浔听了,不由得眼眶湿润,鼻腔跟着酸楚,她不愿让人看到她流泪,赶忙转过头眨眼,逼退眼底的氤氲。
她打心底喜欢暮太太,在她身上,她能感受到丝丝母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里躺着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再灸两次,暮太太的身子应该会好很多,白清浔心里笃定。
施好针,她见暮太太睡着,便走出去透气。
一个人慢悠悠沿着游廊下的雨花石小径踱着,忽见前面不远处闪过一个人影。
身姿挺拔,背影灼灼,是暮云重!
白清浔一怔,心想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已经想着法错开时间,这怎么还能遇上?
她心里莫名一慌,赶紧闪到旁边的凉亭里,背对着来人,假装在看风景。
暮云重站在边上,看着她的背影,青丝垂落,裙袂飘飘,在潋滟的光线下绚丽璀璨,他的目光没有移动半分,像被定住的木偶。
静立了许久,她心想,应该走了吧,逐徐徐转身重回游廊。
抬眸看到他仍站在那里,白清浔笑意浅浅,眼眸萃然。
此刻气氛幽幽的,像庵堂佛殿的空气,静溺的让人安心。
她要回暮太太的卧房,势必要从他旁边经过,良久,微微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暮大哥好。”
她低声细语问候一句,从旁侧身走过。
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
暮云重如今三十岁左右,这个年纪的男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又在乱世中摸爬这些年,有着成熟男人的俊郎和自信,如陈年的黄酒,味道绵长。
“你来找云泽吗?”他突然问。
白清浔回眸望他,解释道,“今日来给二太太施针,不找他。”
“你还会针灸?”暮云重微讶。
“早年跟着师父学过,简单的病症也能处理,机缘巧合,便班门弄斧了。”
她眉眼弯弯,说话又轻声细语,的确没有那些中医大家让人信服的派头。
暮云重好奇,他试着不以貌取人,认真听她说话,那些轻飘飘的话,却像平静湖面落下的雨点,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已经过了情不能自控的年龄,他对她只是好奇,和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有时间常来玩,咱们再下几局,姑娘棋艺精湛,在下实在佩服”
此话一出,暮云重自觉失了言,两人都知道他的棋艺要更高一些。
可话已出口,也不能收回,只得再补上一句,“加上云泽,咱们仨一决高下。”
“好!”
白清浔心里记挂着暮太太的针,点点头应下便匆匆离开。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驻足愣了片刻。
见她答应,心里莫名有些高兴,眉梢轻挑,心里那根尘封的琴弦仿佛被什么拨动,如泉水有声,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