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鸟不依人（2 / 2）
“那我履历上填无师？我知道怎么做了。”赵季金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滚你的。”导师一把将手中的茶匙扔了过去。
赵季金都不用经过面试，直接填好试用入职合同，在墨迹未干的合同上吹口气，说：“原来找工作也就这般简单。”
“你不吹牛会死？”导师好像贼中意摇头，叹口气，说：“这我还是找到你学长讨来的人情，你知道有多少人为这个位置挤破头？算了，是我这个老师没用，除了一嘴之乎者也胡诌什么也不是。本来我是为你申请留校任教，将来你的成就一定会比我高，弄个博后导只是你愿意的事。事与愿违，校长有人推荐，他有权，而我没有。”
“我以为你只会喝茶、吟诗，原来你帮我想那么远，谢了。”赵季金调侃道，他们两人说话从来就这样没大没小。
“我给你安排？笑话，你是个后脑长反骨的家伙。机遇也好、一片空白也好，思想终将会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脑子是个好东西，赵季金对这句话颇有同感。
赵季金去市场淘了块且末的黄腊皮，花了二天功夫雕了个手把件，题材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淡黄的黄腊皮像极了一幅夕阳下的晚霞温柔地包裹那一叶扁舟。赵季金凭这一招就降服了女朋友，转眼潘妙淼又回复成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但说到去做老师她又不高兴了。
“老师现在的地位虽然高了很多，你的发展嘞？你的抱负嘞？”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先做做看。”
“你一个自诩老夫子的人说话要不要这么粗俗？”
“话糙理不糙。”
“不行，我老爸的意思你也知道，他是想让你上公司去上班。”
“他又说了让我去公司上班的事？”
“没有。”
“那不就对了，那日你老爸是客气，但我不能这样想，我得干得有点人模狗样儿才能证明我不只想吃软饭。”
“别人想吃我还不给嘞。”
“先让我干着试试，说不定没几天我就去求你按你家的安排去公司朝九晚五。”
这真是一语成籖，果真赵季金尚未尝到师道尊严的味道就得改换门庭老老实实去女朋友家公司上班，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本来是暑假结束才去学校报到，高三语文老师家庭变故没有老师代课，赵季金这个实习老师便被推上了讲台。
班主任老师前脚走，赵季金就急匆匆赶到学校，教导主任也就是他的学长马不停蹄领着他去了班级，一切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上课铃声响过，教学楼喧哗过后一片宁静，攀上三楼只剩赵季金与教导主任的脚步，一到高一班门口远不是他们想象的模样，教室里一片乱哄哄，有人穿着一只纸箱只伸出头在那扭，有人则罩着一只垃圾袋跳舞，还有骑着条帚蹦。教导主任快步走上讲台使劲擂了一拳，学生们作鸟兽散。
“你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像什么？简直是一群小丑，群魔乱舞。”教导主任威严扫眼整个教室，尔后说：“现在开始上课，在上课之前我介绍你们的代课老师，江南大学毕业——赵季金老师。”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省略了研究生、高材生几个字，他有些不相信导师的话，觉得只有自己才配的上，他有绝对的自信。
赵季金对讲台不默生，在系里导师时常让他上去阐述对一篇文章的观点与特点，每次他都能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面对下面乱哄哄的一片，赵季金有种似曾熟悉的感觉，他没有急于说话而是静静看。
“老师，你是不是被吓傻啦？”后排不合时宜传来一个声音，引来一片哄笑。
赵季金摇头，笑着说：“你们让我想起自己的高中，很像。刚才主任老师说你们是群魔乱舞，在这里我要更正，你们别告诉他哟。什么是生机，这就是，学习很紧张，但能从学习中寻到乐趣那才是真正找到学习的真谛。”
“我只觉得学习很累，那是不是没找到真谛？”又一个声音传来。
“我高中三年很轻松，所以上的是江南大学，我的意思不是它不好，相比清华、北大、浙大它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是事实，大家有疑问吗？。”赵季金将身体伏在讲台上。
“据说想来我们学校做老师不容易。”这次是个女孩发问。
“老师，你走了谁的后门？”底下又是一片哄笑。
“我运气不错，你们的语文老师有急事不得不离开，人一辈子也许都能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事。”赵季金微笑回答。
“你怎么能让我们也有你一样好运气？我的意思是说高考时遇到自己全会做的题。”教室里一片轰然大笑。
“那就学会所有的题。”赵季金可不怕，他自己本身就是这样人。
“切，说了等于没说。”几乎异口同声，底下乌泱泱一片。
忽然有男生站起，说：“范仲淹在《岳阳楼记》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说白了就是他还是想当官，现在我面对的一样，家里老是灌输读书考公务员，然后当官，当官真有那么好？其次就是做老板挣大钱。”
赵季金淡淡一笑，说：“《岳阳楼记》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不等同学回答，他继续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管将来大家当官与否、赚钱多寡，我希望每个人都要有这种胸襟，那你就是快乐的。”
“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胸怀天下？”
“据说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新闻里都有报道。”
“不见得，前些时候电视里还报道一个小科级官员贪了数亿？”
“我父亲公司老板每天就算计怎样克扣员工工资？”
赵季金清了清嗓子，说：“你们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只是一小部分，不能以偏概全，那样就有失偏颇。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有贪官污吏，比方讲美国，每一届的总统选举候选人都会去拉来数额庞大的竞选基金，这些钱并不属于竞选人却为他所用，这其实也是受贿的一种表现，只是在他们美国被合法化了。”
赵季金的第一堂课就这样结束，课本都没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