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路向西南之二（1 / 2）
早晨，在离开甲宇之前赵季金寻着螺蛳粉那股臭味来到一家路边小店，没有任何的装修却有济济一堂的食客，他在街边人行道找了个座位坐下，其实也就是一张小塑料凳四人围坐着一张小几，滋溜的声响不绝于耳。赵季金在江南尝过螺蛳粉，它的辣感与楚地不遑多让，更是与臭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不确定自己吃到的是正宗的原汁原味，所以这次他特意提早些时间绕道甲宇来寻找。硕大的本地土碗，袅袅一股热气悠悠飘散开来，赵季金细细吸了几鼻，这气味才算的上真正上头，人家说只有能从这酸臭气息中品出香味才为一个有级别的食货，临坐在吃着、聊着，他是一个词都没听明白，仿佛如面前的这碗螺蛳粉他不知道自己能真正尝出多少种味道？
北方人吃面，南方人吃粉，二者不但形状不同味道更是相去甚远，赵季金算是领教了螺蛳粉的霸气，霸道的辣味让他这个正宗的楚地人大汗淋漓，但他还是让自己的碗见了底，与本地人的差别是同桌换了三拨人而已。
赵季金离开了甲宇城，昨日他走了近四百公里，今日预计多走些在一个叫江那的县城歇脚。
一路向西奔着高原而去，只要有临时停车区赵季金都会停车拿出单反一通拍摄，大容量的内存卡他带了五只足够他尽情拍摄。午饭他又是在服务区解决，这种地方不是品尝当地美食特色的可选地，填饱肚子是首选，特意让打饭的女孩少打些米饭，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母亲虽然很宠他，但绝对不允许他浪费一粒粮食，掉在饭桌上的饭粒必须一粒粒全拾起来放入嘴里咽下去，母亲才会挪开眼睛。
服务区里大货车依然是主力军，也有二辆房车，看的出来他们是二家人，正坐在二台车间小憩，一派悠然自得。更多的是那种越野suv，一踏上西行的行程赵季金就知道会遇到这样的自驾游，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如此之多，他不免感叹如今这社会有钱人、能自由支配时间的人可真多。
人们看到的是停车场的热闹与繁华，赵季金则感觉到他们是三种人，更准确的是三个阶层的人，一种是大货车卡友，也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其实他们的车无一不是几十万的车，绝不比那些房产、越野suv便宜，但这些人只是在为一家人一日三餐奔波在路上，粗糙的双手、黝黑的脸与褶子，你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疲惫，他们的话语里透露出的却是这趟双边货赚了多少钱的喜悦。
赵季金远远地录下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才令他感觉生活的真实。
一路上赵季金走的较慢，喘息如牛的大货车都超越他的车，一有机会停车他就毫不犹豫停下，吸着香烟静静地看着远山。吸完烟，用脚踩灭烟头，准备继续接下来的行程，电话却不合时宜响起，听音乐他知道是蒋力的电话，他的来电用的是《瞒天过海》的主题音乐。蒋力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也会一直用它，因为他是从这儿才爬起来，将来怎样谁又知道呢？
“你怎么还没回江南？”他们已经习惯用没有相互的称呼说话。
“你怎么又盯上我们江南了？我们江南是出美女，可也经不起你如此反复采摘啊？”赵季金又掏出枝烟燃上。
“我新女朋友确是你们江南人，原来你还是挺关心我。哎，现在我这是相信了网上讲的你们江南女子要命的说法，我是服了。”
“怎么？脱不开身了？这次脚又陷到沙滩里了？”
“她非要名分，小姑娘家家的要啥名分？真服了她。”
“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得赶路了，不然我会睡在路上。”
“二件事，慢点，等等，在路上？你去哪了？”
“我去云彩省，去看二个故人。”
“一声不响跑那么远？你什么时候看上那里的女孩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机。”
“二件事，一是我们的第二季一路高歌猛进，票房已经赶上第一季，我们真正名利双收；这第二件事是第三季你考虑的怎样？”
“做人别贪的无厌，小心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也这样同他们讲，好的作品不是挤牙膏，需要灵感、需要时间、需要机遇，可资本等不了，他们是吃甜了嘴。”
“我们没有合约，我不是他们赚钱工具。”
“你这话只能我们俩人讲，否则你没法再在这行混。”
“没所谓，这辈子够花了，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你知道在我眼前是什么？一条近二十公里的下坡，从我这儿看下去远远可以看见一个象滑雪跳台样的断头路，你知道它的用途吗？”
“为接通下一条路预留的接口？或是出口？”
“那是遇险车道，为制动失控的大货车准备的，但愿永远都用不上。”在长焦镜头中遇险车道虽然平整，但依然能看出黑色的油渍与零星的碎片散落在四周。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有感而发而已。”
“呃，对了，徐姑娘问起你，说你从不回她的信息？”
赵季金想想，说：“你告诉她，我有女人，而且不止一个，就这样。”虽然与徐美姝只是一面之缘，他感觉她与顾盼影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承认自己象所有的男人一样食色，但他有自己的原则。
赵季金不知道的是蒋力将他的原话转述给徐美姝，蒋力是个导演他特别想知道当她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因此他与徐美姝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他在心里早就想到几个场景，自以为面面俱到，但徐美姝的反应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是这样说，我保证是录音机回放。”蒋力信誓旦旦地说。
“你们是一对猪朋狗友。”看不出她脸上的喜乐。
“我必须承认他有很多思想影响了我，不光是艺术造诣。”
“第三季遥遥无期？”
“家世如此显赫，容貌与气质不说无人出其右也是凤毛麟角，更要命的是还如此聪明，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了。”
“电影不拍可以拍电视呀？”
蒋力将信将疑地看向徐美姝，他问道：“为什么你这样想？”
“他有故事，我等着追你们的电视哟？别让我等太久。”
蒋力在心里咕哝一句，女孩漂亮即可，何必又如此聪明？
从江那出口下来已是太阳开始下山，赵季金一路走走停停，甚至还爬上一个山头拍摄了一段连绵的群山景色，仰头远处覆雪的山顶直冲天穹，低头看深邃的山谷无穷无尽。
也许是爬山缘故赵季金有肚饿的感觉，他就在街边找了个能停车的小饭店。店面不大，有五张小饭桌，赵季金在靠近厨房的桌子坐下，他就要了个一人份的江那牛肉火锅，在点菜时他听到身后一个姑娘用怯生生的言语在与大厨说话，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中赵季金弄明白小姑娘是想找份临时工做，大厨显然是这家小店老板。
小姑娘轻手轻脚离开小店，赵季金想想亦跟了出去。小姑娘的背影很瘦小，衣服宽大不合身，一身衣服很旧但浆洗的非常干净，出了小店后她背上放在路旁的一只背篓，回头扫了眼街边这一排店铺迈步往城外方向走，赵季金叫住了她。
“小姑娘，请等一下。”赵季金快步走近她说。
“叔叔------大哥------”小姑娘胆怯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叔叔是外地人想和你聊几句。”与她面对面赵季金看清了，小姑娘应该只有十几岁，只是脸上的皮肤很粗糙、黝黑没有光泽，那双在身前不安地揉搓的手更不像属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赵季金知道自己比对方大不过十岁，自称叔叔可能让她有份安全感。
“我是路过此地，是楚地人，我刚刚听到你与老板讲话，你想找份临时工做？我有没有听错？你们的方言我听不太懂。”
小姑娘点头，没说话。
“看你的年龄不应该还在读书吗？”赵季金看到她背篓里的书包。
小姑娘偷偷看了赵季金二眼，说：“明天星期六不上学。”
“哦，”赵季金有些明白，他接着问道：“每个周末你都来做临时工？”
小姑娘摇头，说：“很难找事做，他们一般要做一个月。”
“今天是上学的日子，你带背篓做什么？”
“我每天要背些家里种的蔬菜与山货来街上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