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1 / 2)
咚咚咚,惊天震地的擂鼓声一阵接着一阵,祁氏众人到达近郊的看台之时,远远望去之间祭台的四周的看台早已挤满了人,燃火节之日,不论是上至世阶官宦贵族抑或是下至黎民贩夫走卒,人人皆可拜祭火神,是以这片黑压压的人头大多都是西北各地内心虔诚拜祭的百姓,至于贵族之人早已入了四周高高岿然耸立的木楼。
祁氏回归之事西北无人不知,更何况此次是祁氏回归之后第一次明面的亮相,是他们方一出现,便引来各色的打量目光。
在前来迎接随从的引路之下,祁家由着祁之允率先走在牵头,祁云礼等人紧随其后,慢慢的走上了木楼属于祁氏的看台。
”坐吧。”
祁之允发话,众人便毫无异义的开始落座,虽然此时祁云礼的身份最高,然在西北之地一个闲散的二品侯爵却并没有多大的威势,更何况如今祁之允在祁氏的辈分最高,且又是嫡枝嫡子,是以祁氏已经隐隐以祁之允为尊的暗意。
待众人都安顿下来之后,祁之允侧过身扫过祁氏的众人,不动神色的将众人的神色一一的看在眼中,女眷先不说一个个激动神色好奇的难掩,便是男丁亦皆是一副跃跃惊奇之色,祁之允不自觉的嘴角收了收,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之后他又看了一眼身侧神色自若眉目都未有一丝变动的祁恩佑,片刻之后他忽然开口道:“每年燃火节之日场中皆有弓马骑射比赛,西北各族世家子弟都会参加,今年我祁氏既然来此便不需太过拘束,佑哥儿不妨便下去玩耍一番。”
他说着嘴角便扬起一丝笑意,然后伸手拍了拍祁恩佑的肩膀又道:“年轻人还是有些朝气才是。”
祁恩佑未立即答话,只将目光轻轻的扫向场中的祭台,就在祁之允以为他不会出声之时,祁恩佑微微有些加重的声音传来:“叔父可是下定决心了?”
决心?是何决心?
祁之允闻言先是身子不自觉的便僵了僵,无声的沉默萦绕在二人之间,旁人的目光心思已然被被祭台下的动静引了去,是以并未注意这边的动静,祁之允不言,祁恩佑亦不语,显然他并不着急。
对于这个有着血缘牵绊却无甚感情的四叔父,祁恩佑深觉的联系捆绑彼此的该是明面的利益筹码,而非所谓的族亲血缘。倘若真有那几分血脉亲情,倒不知这位四叔父该如何抉择。
四房有取代长房之心早有迹象,外加如今的镇海侯祁云礼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富贵繁华的燕京,祁恩佑心中明白,倘若要扎根西北,祁氏绝不能乱,更不能成为阻碍。祁云礼想要回燕京之事已提过多次一直都被他阻拦了下来,只是燃火节之后祁恩佑打算不再阻拦他,让他回去也好,西北的明争暗斗日后只会更加剧烈,他们离开西北,对于他来说也能减少几分分心。而京城之中亦必须有祁氏的幌子。
而当前对于祁恩佑来说,最为关键的便是祁之允的抉择。
掌控祁氏他志在必得,倘若四房愿意为了重整祁氏而退让,那么由他直面对于祁氏的算计亦无不可,只是倘若四房依然不死心或者祸起萧墙,那么他便只能行不得之法了。
祁之允面沉如墨,片刻之后他看了一眼祁恩佑卷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从胸腔中的传出了几声低低的笑声出来。
只这笑声透着无线的苦意和不甘。
他说:“佑哥儿这性子当真像极了大哥!唉!也罢!”
祁之允重重的挥了挥手衣袖接着放低的嗓音又道:“三十年太久了,叔父我再也等不起了。佑哥儿既然有心,我亦不愿成为祁氏的罪人!日后……日后便随佑哥儿吧!终究……西北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呵。”
祁之允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云氏和贺氏的两个后辈,云氏的云辛杨和贺氏的贺玉楼,在西北都是小有名气且能力出众的年轻人,他们与祁恩佑的相交之事他都默默看在眼里,想到贺家老爷子干脆的放手,祁之允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儿。
也是他真的老了吧,尤其是经历过灭族之痛之后,他的内心早已没有了幼年之时的无畏坚定,祁氏真正的需要的合该是意志坚定无所畏惧之人。
祁之允说完又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了祁恩佑身上,再次加重语气郑重的说了一句:“叔父只希望佑哥儿牢记一件事:你是祁氏之子!”
祁之允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祁恩佑既然想要掌控祁氏,同时必须承担祁氏的责任,或许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过既然祁之允没有直接明说,祁恩佑便不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虽然他的确想过,倘若祁氏无可救药,或许亦可放弃。
不过祁恩佑既然得到了祁之允的答案,那么便也意味着减少了许多麻烦,比如祁氏的内部许多事情,让祁之允去处理更为合适,毕竟他是祁氏现如今嫡枝中辈分身份最高之人,对祁氏的了解亦超过于他,祁之允的表态,对于祁恩佑来说便是多了一个帮手。
是以祁恩佑心情难得的好了几分,只见他回头对身后众人询问到:“今日场中赛事众多,彩头亦多,可有人愿意与我一同下场试试?”
他说这话之时脸上并无多大的表情,依然清清淡淡的,只声音听起来多了几丝少见的轻快,仿佛下场真的不过是取随意玩耍一番。
然而对于见惯了他那张冷漠之脸的祁家众人脸上都一副惊讶难掩之色,祁恩佑见罢微微的拧了拧眉,就在他以为无人应声之时,一道有些微颤的声音传来:“我,我愿与堂兄一道。”
“哥!”
祁玉儿有些紧张的拽了拽哥哥祁民安的胳膊,眼光有些担忧的在祁恩佑与哥哥之间来说穿梭。
祁恩佑的难以接近是家里众人皆知的,她生怕祁民安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堂兄,日后只怕祁家便难以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同样担忧的也有张氏,祁民安是她改嫁带进祁家的,一直身份很微妙,只是她千防万防没能防得住儿子自己犯傻往刀口上撞啊!
见祁恩佑向他看来,祁民安喉咙不自觉的咽了烟,只是想到一些事,他下定决心般的脸色微僵的挣脱了祁玉儿的拉拽,然后大步的走到祁恩佑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大声道:
“堂兄如若不嫌弃,民安愿意与堂兄一起。”
祁民安下定决心的说了一句之后,便也觉得没有方才那般神经紧绷了,他早已在暗地里观察了祁恩佑许久,似他这般出于乡间穷苦人家的孩子,后又随母亲改嫁成为旁门继子,十几年的波折坎坷的生活遭遇早已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能。
长房的堂兄对于他的态度于其他的祁氏子弟虽看起来并无多大区别,但是祁民安自己却能分辨出不同,其他人虽嘴上不说但平日里看他的眼神多少带着些许嫌弃,虽然祁民安对于这些一夜之间跃居高门的祁氏子弟的排挤心里有几分不屑,但是到底内心中带着几分愤懑和自卑。而祁恩佑则不同,虽态度十足的冷淡,但祁民安却未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鄙夷的情绪,这让祁民安心中隐隐的泛起了几股雀跃。
祁民安起初自嘲过许是祁恩佑心思过于深沉,只是后来母亲张氏帮着长房的大伯母田氏协理中馈之后,祁民安又暗中观察了祁恩佑许久,方才得出了个结论,这位堂兄虽对人淡漠,却并不是一个气度狭隘之人,他或许真的没有漠视于他,但却并没有带着恶意,这对自幼饱受白眼的祁民安来说已经算是善意了。而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最为重要的是,祁恩佑于他是一个机会,一个摆脱既定命运的机会。
所以他不能错过。
祁恩佑眼神平静的看着祁民安,只见他嘴角扯了一丝干笑接着又道:“我自幼长于西北,弓马虽说不上娴熟,但是不拖累兄长还是做到的。”
祁恩佑听罢点了点头,扫了一圈至于的兄弟姐妹,见无人愿意附和,于是便对祁民安说道:“既如此,去准备一下吧。”
见祁恩佑没有拒绝,祁民安脸上立马闪过狂喜,虽立马被他紧抿着嘴巴压制住了,但是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透露了他的心思。
祁民安回道:“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