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工作（上）（1 / 1）

工作间内的铁木台都已被挪开，腾出中央一片空地。地面上铺满了表面刻有符篆和阵图的方形青铜板，两只似羊非羊的妖兽尸体就躺在上面。它们体形硕大，好比耕牛。六足、四眼，全身长着又粗又密的刚毛，从头顶开始一直到尾端，背脊上生有两列尖利的弯角，瞧着就狰狞可怖。而夺去它们性命的伤口则在柔软的口鼻部位，似乎是被武道高手，以长矛之类的重兵器贯穿了它们的头颅，一举击杀！

“棘角羊怪！”比铁恒更晚到一步的吕大谦瞪着地上的两只妖兽，声音近乎呻吟。

铁恒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他呆愣了片刻，才解释道：“这两只是接近昧灵级的妖兽，通常雌雄成双成对的出没。它们力量很大，嗜斗成性，还皮糙骨硬。更要命的是它们属于土系妖兽，能够施展好几种土系妖法，其中聚石成甲可以令它们本就刀枪难入的防御力达到一种夸张的地步。而对我们来说，它们既便是死了，但想要将之分解，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何况这两只看体形至少已有了几十年道行，它们的皮肉估计已经坚逾精铁，今日我们有的辛苦了。你瞧，二师兄的脸色比早上可不更难看了。”

铁恒转首望去，可不是吗？张瑞泽脸色都有些泛白了。尽管他一早就知道会送来两头棘角羊怪，却没料到会是年岁如此高的一对，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就连一旁负责送货上门的靖平社的人他都没心思招呼，全由董亮在那里接待。

“哼！也不知道靖平社哪里弄来这样的好货色，瞧着就是不久前猎杀的，估计是昨天下午，真够新鲜的，师傅能把它们弄到手，想必花费了不小的代价。不过他老人家一定是在忙更为重要的事，要不然这么好的材料，师傅不会轻易交给我们打理，这棘角羊怪全身可都是宝啊！”

听着吕大谦滔滔不绝的嘟囔，铁恒则在打量靖平社的成员。他们共有十多个人，都穿着同一样式的劲装。其中大多数健壮高大，举手投足都显露出扎实的武功根底。稍稍回忆了一下，铁恒这才弄明白靖平社的由来。这是一个属于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相当于冒险者行会，成员大多是斩魔人，他们之中有武士、术师、猎手或其他许多奇人异士。主要承接一些斩妖除魔和与之相关的委托，以及提供类似赏金猎人、佣兵、保镖等中介工作，还从事妖魔尸体、灵草珍兽之类的买卖。靖平社在中土神州各地都设有分社，关系网遍布朝廷上下，势力可谓极其庞大，就连皇室，有时候也需要委托他们帮忙办事。

货物交办妥当，这些靖平社的人没见到冯士友，又瞧着张瑞泽心情不佳，非常识趣的与董亮攀谈了一小会儿，就告辞离去。待董亮送他们下楼后重新回来，张瑞泽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令开工。

“两位师弟，与为兄一同启动这浮盘！”张瑞泽的说。

“二师兄，我们这就来。”董亮匆忙答应一声，与吕大谦分别站到地上那些拼凑在一起的青铜板两边。三人站定脚步，同时拈起法诀，口中默念冗长的咒语，然后指着地上的青铜板异口同声地敕令：“启！”

几十块青铜板上的符篆应声亮起，灵光闪动间，彼此联结成一体。数息过后，那两具压在青铜板上棘角羊怪尸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漂浮起来，悬在离地几尺高的半空中，仿佛是置身无重力状态之下。

看到这个情形，铁恒顿时猜到了它带来的方便。尤其当他上前轻轻推了推棘角羊怪的尸体，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漂移，似乎仍具有一定的重力，保证尸体的固定。而且悬浮起来的只有在启动之时摆放在浮盘内的东西，启动后再踏上这些青铜板，并不会受到影响。

“你是不是以为轻轻一推它们就会飘走？”吕大谦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浮盘开启的时候也是这样，还当上面的东西全都变的比羽毛还轻了呢？”

“你想要移动或是翻转它们就得用更大的力气。”董亮插入道：“阿恒，过来帮忙，你这么壮，力气估计不会比我小，来搭把手，帮我们把它们调整一下位置。”

“先从雌的这头开始，把这头雄的先推到一边，不要留在旁边碍手碍脚的。”张瑞泽在一旁指挥，又与众人一同将体型较小的那头羊怪尸体移到正中间。

“它们的血已经放光，妖魂也给收走了，我们可以跳过这两个步骤。就先合力将它的皮剥下来，然后再慢慢抽筋剔肉，我负责头和颈部，背脊部位交给老三，吕大谦你就处理胸腹。”张瑞泽不容他人反驳的分派下任务，又转向铁恒，语气变的更为严厉：“你先瞧着我们怎么做，边看边学，这六条腿是要交由你来的。这可不同于屠夫解牛，其中的技巧和学问可多着呢！也复杂的多！”

“小弟晓得，会用心做好。”铁恒信心十足。

他在玄灵殿中甚至见过言灵术师们分解巨龙，体积可比这么两头羊怪大了不知多少。需要动用大量的人手和器具，涉及到的工序更是繁复无比。旁观了那么多年，自然将这些都牢记在了心中。虽然第一次参与棘角羊怪这么“低级”妖兽的现场分解，但大致的流程、运用的手法与应该注意的事项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他有这个信心。

其实只要对妖物的身体构造有足够的认识，并且有相应的工具，一个杀猪宰牛几十年的屠夫绝对能比几个年纪轻轻的方士学徒做的更好。只不过这其中许多步骤都需要动用灵力、药物以及法器，以此来保证分解下来的材料效力最佳，也最利于保存，这就使得方士们不得不亲力亲为了。

“最好你能说到做到。”张瑞泽毫不客气地说，随后不再理睬铁恒，转身打开一旁桌子上几个扁平的沉香木盒子。“都来拿刀具吧！”

木盒中盛放的是几把弯刃尖刀，铁恒取过一把持在手中，发现刀刃即轻且薄，显得极为锋快。拿手指捏住刀身用力折了一下，薄如蝉翼的刀身竟然没有丝毫的弯曲，坚固的不可思议。

“它们可不是普通的短刀，而是法器，叫做金灵刃，是通过特殊的技法与材料打造而成的。”瞧见铁恒手上的动作，吕大谦给他介绍了一番手中弯刃尖刀的特别之处。“你看，刀锷中央有一个鸽卵大小的空洞，里面镶嵌上金系灵石，这金灵刃就能透发庚金之气，愈加刚健锋锐，最是适合割肉剔骨。”

这边说着，那边张瑞泽已经拿出几枚金黄色的小块灵石，一人给了一枚。四人分别将自己手中的灵石嵌入金灵刃位于刀柄与刀身中间的孔洞内。雪亮微微泛青的刀刃顿时增添了一层金芒，并不耀眼，却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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