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五时便结三生好（2 / 2）

本来盛会还有几天，山外小镇早就订好房间，杨家也是费尽气力。

今日闹成这般故事，哪里还有心思多呆，杨妙真连声价催促回府，竟不想再在此迁延，走得飞快。

胡大海本来就没鸟心思多待，护着杨妙真往惠山城回转，心头盘算怎的跟姑祖说道好去提亲。

杨妙真虽然得了胡大海明确说法，但是患得患失，又怕是个疯病胡说，心头乱七八糟念头狂闪，时悲时喜，却又有个小人在心里乱喊，定要早日寻来才好。更加觉着自己也是个没脸皮的女子，羞得一路无话，只嗯嗯啊啊应付跟在轿外的胡大。

回到余府，大表叔等人惊问，可是有甚事故，怎的一日就回？

胡大海也不是扭捏的，只说找了个看对眼的小娘，要请大表叔成全则个。待姑奶奶听到分说，也放开龙头杖，亲自要布置一番，好让女儿家莫看低了人。

余三在身后战战兢兢，生怕老祖宗和大爷三爷迁怒，这“摸着天”花名在外，老祖虽然不知，大爷可是门清。如何是好？

谁知道老祖宗听了分明，她几十年人生百态看尽，淡然笑道：“杨家铁骨在外，女儿定是一等一的好教养，长得高点罢了，正是个好生养的。些许宵小恶言，值当甚么？”她威严顿了顿拐杖，道，“尔等须谨言慎行，若是老身闻听一丝不妥处，仔细家法伺候！”

众人无敢不从，余三心说因祸得福，果然刺激万分。

老祖发话，表叔们就服其劳跑断腿。

胡大年少丧父，姑奶奶又是祖辈，在余府办事并无不妥，最后接了新娘到棠县拜堂成亲就好。

昱日一早，大表叔穿戴整齐，先是安排管家去杨府下拜帖，然后直来到云涛书院，请得一位饱学鸿儒松石先生来，这松石先生本是余家二表叔蒙师，和余家一向亲厚，听得是喜事，老头子心道也算城人之美，爽快答应。第二日下得山来，在大表叔陪同下，直朝杨家行去。

且说杨妙真回到家里，妈妈见后，抱住女儿就落泪安慰道：“且放宽心，我家女郎千金不换，些许闲话，莫放心里。都怪我这老婆子整日胡乱操弄，让我儿平白多受了无数鸟气。”

杨妙真张口想分辨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这话怎说，难道说遇到个疯癫的，说要上门求亲不成？一是女儿家自己怎好开口，二是那厮一看就是个泼皮无赖，说的真假莫辩，万一是个坑人祖宗，倒时命都交代出去，哪里还有脸跟老娘坦白？

倒是鸦头在一边看到主母想岔了，笑嘻嘻道：“妈妈莫要担心，天大的好事就要来了，哪的时辰哭哭啼啼，须得请老爷回府，赶快收拾一番，可有好女婿来给您叩头咯。”

杨氏一听，登时收了哭腔，丢开女儿，一把薅过鸦头，厉声问道：“你这疯鸦头、鬼子头，说得当真，莫事看我伤心哄人欢喜？赶紧说来，莫要落了一点言语，仔细你的皮！”

鸦头见主母疯魔也似，两臂被抓得生痛也不敢叫，连珠价说得仔仔细细，她是个口齿伶俐的，说得活灵活现。话毕，杨氏才捞住女儿，求证道：“这胡家儿郎可是小桃说的这般？”

杨妙真正在被老娘一把丢开郁闷，又被小桃现身说法表演一番自家言语，羞臊的满脸通红。看到亲妈眼红魔障也似看来，只好点头道：“大差不差，这厮是个没脸皮的，妈妈何必如此，女儿在家孝敬父母，不嫁正好。”

杨氏虎脸教训道：“岂有此理，女大当嫁，说得甚胡话！那余家姑祖在惠山是有名的能人，操持得个余家门庭森严，惠山谁人不赞一声好祖宗。此老是有德安人。胡家儿虽是外地人家，不知长短，然而看其姑祖，晓得定也是书香门第。好好儿郎，哪里会没个脸皮。人家儿郎瞎眼看中了你，却是我杨家邀天之幸。怎的还要说些没油盐的话语来。你这厮翻年就二十有一，天可怜见掉下个如意郎君，且莫失了我杨家头脸了。谨言慎行，且待人家上门再来分说。”

杨妙真看到老妈妈去变戏法翻脸几度，也深切感受胡大海那厮说的成全催婚之苦，感同身受，这苦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