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晚上。
家家灯火的时候, 柳政委却是随便对付了两口晚饭,便又匆匆忙忙去了医院。
姚冬梅这事毕竟发生在部队里,还闹得这么大, 他这个做政委的总要去慰问几句。
不过在见姚冬梅之前,他先去见了周文文。
特殊情况, 也担心旧事重演,所以母女俩如今被分开安置在两个病房内。
柳政委站在窗户口与小姑娘对视了一眼, 发现小小的人儿, 看人的眼神都是死气沉沉。
“周文文还是不说话”柳政委问看守的军人。
战士点头“一直不说话, 我也不敢问多了,担心她哭闹。”说到这里, 年轻的小战士一脸的为难。
小姑娘到底才11岁, 尤其听说实岁还不到10岁, 打不得, 骂不得, 连声音大一点儿都不行,简直叫人头疼。
柳政委拍了拍小战士的肩膀“你先去吃晚饭,我进去看看。”
病房中的周文文并没有躺着, 而是背靠着墙,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这是一个极为防备的姿态。
见到有人进来,到底年幼, 哪怕心里害怕, 却还是抬眼偷偷瞄了人。
发现是个笑眯眯的爷爷后,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柳政委将小姑娘的偷窥看在眼里,面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几分。
他拖了张凳子坐在离床一米远的位置,没有急着问询什么, 而是像一个慈祥的长者与小姑娘讲了一些好玩儿的小故事。
等十几分钟后,见周文文不再那么紧绷,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五颜六色糖纸包裹的糖。
担心孩子又吓回去,他没有让人过来拿,只是微微探身,将之放在离小姑娘不远处的床上。
见周文文小眼神往糖果上飘,却并不去拿。
极有耐心的柳政委也不催促,再次表示都是给她的后,便又聊起了她的外公外婆。
据了解,姚冬梅的父母兄弟们都很照顾她,所以这些年,哪怕周大军不怎么回老家,她们娘三的日子过的也算舒心。
甚至可以说,周文文与周丽丽两个小朋友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
“文文不要害怕,你外公外婆过几天就会过来接你回家。”
果然,一直处于排斥状态的周文文提到外公外婆,小脸上总算有了些许鲜活,嘴巴一时没有屏住,有些可怜巴巴问“真的外公外婆要来接文文”
见她总算愿意沟通,柳政委心下微松,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于是,他笑的更慈祥了“不错,算起来,最多2天就能过来了。”
得了准确时间,小姑娘偷偷掰了掰手指,然后脸上总算露出一个怯怯的笑,显然跟外祖家的关系及其好。
见状,柳政委再接再厉,又与小姑娘聊了些小孩儿感兴趣的话题,未了再次提醒她吃糖。
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一套下来,周文文终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许是久未吃到甜味儿,女孩的眉眼都不自觉弯了起来。
小孩儿家家的,果然都喜欢糖果,柳政委的眼角笑出和蔼的纹路,语调不变,像是之前闲聊家常一般问“文文为什么跳海啊你这么厉害的呀都不害怕吗”
闻言周文文刚刚松懈下来的手臂,又抱紧住了膝盖。
柳政委像是没看到她的防备一般,依旧温和的笑“别怕,爷爷就是觉得我们文文胆子特别大,居然敢下海,反正爷爷是不敢的。”
说着还一脸佩服的模样。
这个年代的孩子村子都没怎么出过,周文文虽然这半年来经历了黑暗,但平日又有妈妈护着,内心还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夸了,并没有被责骂,忍不住又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然后才怯怯道“妈妈说她下海了就可以去陪妹妹,妹妹一个人怕黑,还让我好好的,可是”
说到这里小姑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瘪着嘴儿委屈道“可是我也怕黑,我也想跟着妈妈还有妹妹一起。”
闻言,柳政委心理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那文文知道你妈妈下海找妹妹的意思吗”
闻言,周文文抬手抹了把眼泪,将小脸埋进手臂里,语气闷闷道“知道,会死”
这话倒叫柳政委有些讶异了“你知道什么是死”
周文文抬起眼,奇怪的看了眼人,像是觉得这个爷爷有些大惊小怪“知道,就是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虽然解释的有些幼稚,但也不能说不对,起码,小姑娘是知道死亡意义的。
“不害怕嘛”
这一次,才因为糖果露出一点点笑意的小姑娘又阴郁了下来“我要妈妈。”
稚嫩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执拗,或许在尚未完全懂事的周文文看来,离开妈妈比死亡更可怕,尤其还有着几个月的黑暗经历。
柳政委心理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已经开始偏执了,再不好好疏导,怕是不会好了“那怎么想到去了离大家那么远的位置呢”
听到这个问题,小姑娘抿了抿唇,声音更加低落下来“妈妈只要妹妹,不要我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也不想跟妹妹争,就想偷偷跟过来。”
这话叫柳政委的心口堵了堵,孩子虽然年幼,但似乎该懂的都懂,她知道妹妹遇到了很惨的事情,因为这个,她如今被母亲疏忽,被遗忘,连抱怨都不敢,最后明知道死亡是什么,也想跟着一起。
这一刻,饶是早已修炼成老狐狸的柳政委也不禁鼻头发酸。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孩子说的都是真话。
可也正是因为真话,才叫人心里难受。
姚冬梅同志已经钻进了死胡同,但愿她不要将悲剧延续。
也但愿姚家老夫妻的到来,能够唤醒姚冬梅同志的求生欲。
思及此,哪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柳政委也没有急着走,又和蔼的跟周文文讲了好几个小故事,直到将小姑娘的注意力从沉郁中唤了回来,才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了隔壁的房间。
只不过姚冬梅本就破败的身体,经过几番折腾后,一下子就扛不住了,这不,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人都还没醒。
柳政委便只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
离开时,与看守的战士强调仔细些,又说等人醒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喊他。
如果可以,希望他的好口才能让人回心转意吧。
生活中的悲苦从来都不会消失,悲伤过后,日子总还要往前过的
刚刚进入十月份,田宓家已经开始烧起了炕床。
家里有小娃娃,总要以他们的健康为主。
第二天,她被起床号叫醒的时候,炕床里面的一大两小难得没有被吵醒,只是全都皱起了眉头,尤其贝贝跟丈夫,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看的田宓好笑不已。
她睡觉是个没有规矩的,位置宽松些还好,起码能离孩子远一些,或者在中间隔着一床被子什么的。
但回回那大体格子,哪怕炕床有两米宽,一家四口齐齐睡在上面,也不算宽裕。
但让他去睡铁架子床,或者睡到隔壁小房间,别说田宓舍不得,就是男人自己也不愿意。
别看回回在外面冷冷的,还有些凶,手下的兵对他更是又敬又怕。
但在家里,这家伙特别粘人,还爱撒娇。
关键他长得好,每次撒娇田宓都扛不住。
所以最后,为了不压到孩子们,由睡姿板正的男人睡在了中间,田宓则睡到了最外面。
这会儿,她醒了也没急着起床,而是看着排排睡的一大两小,心里满足软和的不得了。
唔不管哪一个,都叫她欢喜。
看了半晌,田宓准备起身。
只是轻手轻脚坐起来后,并没有急着下床,而是撑着手臂,探身越过男人,在两个孩子的脸上,一人给了一个亲亲。
待要退回去时,腰上却是陡然一紧,然后整个人就砸到了男人的身上。
毫无防备的田宓惊呼了声,而后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孩子们,见他们还是睡的四脚朝天,才没好气的轻捶了依旧闭着眼睛的男人,抱怨道“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娄路回也不睁开眼,只是抬起受伤的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唇,嗓音有些沙哑道“你亲过孩子们了。”
那意思很明显,提醒妻子不能厚此薄彼。
田宓简直无语,抬手去掐他的脸颊,欲要吐槽他当自己是睡美人嘛还要人亲才能醒
只是感觉到指腹下薄薄一层皮肉触感时,心间霎时软和了下来。
回回这次出任务一个半月不到,人却瘦了足有十几斤,脸颊本就没什么肉,这下更少了。
这一刻,田宓突然就不想闹他了,只想哄着、宠着。
所以她不仅软软趴在丈夫的身上,对着那张好看的薄唇亲了好几下,还带着明显的笑意哄道“我们家回回睡美男醒啦”
这哄小孩儿的语气,直接叫娄路回绷不住了。
他睁眼,一抬头直接含住那柔软的嫣红。
自从甜甜怀孕,两人就再没有过夫妻生活,哪怕医生说怀孕三个月之后注意一些没关系,娄路回也没敢冒险,毕竟妻子怀的是双胎。
年轻夫妻,还是感情如胶似漆的夫妻。
更是素了将近一年的夫妻,只一个亲吻,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也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心疼爸爸了,一直到结束,小家伙们依旧睡的很沉。
炕床太暖,两人又躲在被窝里,娄路回一脑门的汗,但整个人却是神清气爽,满脸的铆足。
他也没松开人,时不时在妻子晕红的粉颊落下细碎的亲吻。
娄路回抚上妻子的腿,眼看就要进入下一次时小家伙们却没有再继续给面子,珍珠先皱了小眉头哼哼唧唧起来。
亲吻中的两人顿时一僵。
清醒过来的田宓脸有些发红,又觉得好笑,主动亲了亲一脸身无可恋的男人,起身下床穿衣服。
“我来,你别冻着了。”娄路回认命的抹了把脸,然后起身单手将妻子抱回床上。
又给掖好被子,他便利索的下床穿衣服。
等简单收拾好自己,就又在洗漱盆里兑了温水,淘了毛巾递给妻子擦洗。
待人接过毛巾,他才探身抱起床上哼哼唧唧的粉团子闺女。
熟练的摸了摸她的小屁屁,摸到了温热,心知她这是尿了,便去床尾拿了烘的暖融融的干净尿布。
给闺女换好后,抱着人稀罕的亲了亲,才递给收拾好自己的妻子。
田宓一边喂奶,一边看着男人手脚利索的照顾儿子,眉眼忍不住就渐渐弯出了个好看的弧度。
如果说一开始,与丈夫结婚,大多数是看上了他那张颜。
那么等婚后,相处间,她才知道,相对于他的品行,那张脸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身家庭充满了爱意,又或者在父母的熏陶引导下,更或者是他本就是端方的性子,总之,回回很顾家。
更不是那种大爷似的男人。
他不会因为自己在外工作赚的多,就像大部分男人那样,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他会心疼自己,哪怕训练有时候很辛苦,但回家后,依旧会分担家务。
尤其出去打水这一件事,她来了一年左右,却一次都没有动过手。
哪怕他出了任务,也会请他的下属或者勤务员帮忙,然后再从旁的地方将人情补回去。
还有就是,他很喜欢孩子,只要他在家,尿布基本都是他换洗,连顾婶子都很少麻烦到。
也会陪孩子玩,就像现在,一脸嫌弃孩子们拉臭臭,手上却一刻不慢的将人擦洗的干干净净。
再然后,见到孩子们舒坦的笑了,他就会傻爸爸上身,抱着人一顿亲,从小脸儿一直亲到小屁屁,小脚丫子,一点也不嫌弃。
从前,她曾经听母亲说过,找男人,不要光看一张脸,当感情平淡后,贵重的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候她爱玩儿,爱冒险,也没想过找男朋友,再加上与各自成家的父母感情一般,这话过了耳朵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