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田宓没想到是娄路回帮的忙, 怔愣了几秒,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女人大约都喜欢俗气的英雄救美, 否则,她的心弦方才为什么突然就波动的厉害。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报答人家的时候,耳边又想起了大姐的声音“既然那个姓张还是姓刘的构不成威胁了, 你是怎么想的要跟娄团处处看吗”
关于未来的去处,田宓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这会儿大姐问出口, 她也没矫情,毕竟现在才71年,还要煎熬很久。
这期间, 谁也不知道刘向东会不会翻身。
再有,除了刘向东外,又会不会出现陈向东或者李向东
她不想拿自个去赌现今的大环境“大姐, 我能先去你那边住上几个月吗我对娄团印象挺好的,但还是想要近距离接触看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才怪,真要不合适,结婚也可以离婚。
田雨莫名“上次不就说好了,来我这边住吗”为啥还要再问一遍
田宓啥时候说的
姐妹俩沉默几息,默契揭开这茬。
田雨喜滋滋“你什么时候来呀我让你姐夫托人给你买张卧铺票, 不然一个星期的硬座, 人都得坐废了,咱不省这个钱。”
田宓想多赚点生活费, 部队的情况她还不了解, 能不能赚钱另说。
而且, 就算住大姐家,她也不能白吃白喝。
再一个,那包黄金,她也得想办法将它处理掉。
盘算了一会儿,她才回“还不确定,最快也要一个星期吧,等我确定了再给大姐打电话”
“也行,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联系,找你姐夫也是一样的。”
“好,我晓得了。”
“”
挂了电话后,因为妹妹要过来,大弟也平安回家,田雨惆怅了许久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起来。
她伸手接过丈夫怀里的闺女,抱着胖丫头颠了颠“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晚上喊娄团来家里吃饭,吃羊肉锅子。”
陈刚点头,跟着妻子一起出了办公室。
田雨不解“不用你送我。”
“去找老娄,顺路。”
“现在就去说”
“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一听是工作上的事情,田雨便不问了,出门前,她将小闺女的脑袋盖上帽子,给人遮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了可以呼吸的小鼻子。
今天虽然没下雪,但前面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鹅毛大雪,这会儿外面的温度低的吓人。
突然被蒙了头脸,小家伙哼哼唧唧抬手欲掀开,无奈衣服穿得太多,挣扎了好一会儿,小手都没能从袖子里伸出来,更别提拿开帽子了。
气的胖丫头“爸爸、妈妈。”一顿嗷嗷喊。
而无良的父母,却被像小螃蟹一样蠢萌笨拙的胖闺女逗的哈哈笑。
“我回去了。”夫妻俩同行一小段路,见到娄团的办公室,田雨便抱着闺女小跑起来。
“慢点走。”雪天路滑,哪怕扫了雪,地上还是有薄冰层,陈刚真怕娘俩摔跟头,不放心的跟在后面追了几步大声喊。
“知道了”
见妻子嘴上应着,行动上却是分毫不慢,陈刚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急着去找人分享二妹要过来的喜讯了。
看着妻子迅速远去的背影,他有些生气的想要追上去念叨两句。
可转而又想到妻子为了自己,远离家乡八年有余,他揣着手往老娄办公室去的时候,眉眼渐渐柔和下来。
罢了,哄着、让着吧。
是他亏欠她。
“
找我什么事”这厢娄路回正准备出门,见到来人,指了指外面,示意他边走边说。
“田宓那丫头刚才来电话了,大概一个星期后出发来咱们部队常住,我就是来问问你想不想去接人别怪哥没给你表现的机会啊,倒是你这是有事”
听了老陈的话,娄路回脚下滞了滞,不过只几息又恢复如初“汪旅叫我过去。”
后面他没说,因为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两人都不是新兵蛋子,也了解汪旅的为人,如果不是有事情,老爷子不会在这么大冷的天,折腾下面的人。
陈刚顿时也收了脸上的轻松之意,皱眉加快步伐“我跟你去看看。”
娄路回没有拒绝,两人一路快走加小跑,很快就进了汪旅的办公室。
见到陈刚,汪旅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娄路回的眼神很是严峻“高家屯有几个娃娃跑进深山里玩,已经失踪两天了,屯子里的村民们自己结伴去山里找了一天,没找到人,就过来求助,小娄,你在一团里挑一些好手,跟老乡们汇合,一起进山找一找物资去找后勤要,就说我特批的,多带些,说不定还要在山里过夜。”
事关人命,娄路回干脆应了声“是”而后又问了一些重要的讯息,便急急准备离开。
“小娄”
见年轻人义无反顾的挺拔背影,汪旅到底说不出以自己为重这样的话。
只是在他回身看过来时,沉默半晌才压下担忧,哑声道“带着兄弟们要一起平安回来。”
娄路回立正站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眉宇间全是刚毅“保证完成任务”
撂下这话,男人匆忙离开,只是与陈刚擦肩而过时,绷直了唇,无声的点了下头。
军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不知道能否来得及接人
见状,陈刚皱眉叹了口气“旅长,我再安排些人手接应吧,还得准备好医务跟后勤人员,前些天连续下一个星期的大雪,现在山里的环境不容乐观。”
在雪地里久了,就是生龙活虎的年轻战士们,也会出现各种问题,比如雪盲症,比如严重的冻伤,更别提那些个孩子们了。
情况不妙啊。
汪旅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口才沉声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刚好你在,去帮忙盯着些也好。”
“是”
接下来的日子,田宓几乎都泡在海里,且一泡就是一整天。
很辛苦,哪怕她再喜欢海底世界,也有些吃不消了。
但看着荷包日渐丰满起来,又觉得这点辛苦是值得的。
金乌再次西坠时,田宓将最后一网鱼卖给王丽婶子,收了钱后道“婶子,三根叔,后面家里有事,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过来了。”
闻言,方才还喜滋滋的两口子都讶异的看了过来。
别说,最近这姑娘拼命的劲头,夫妻俩都看在眼里。
一边感慨小姑娘是个有大本事的,一边又忍不住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小姑娘这么不要命的赚钱,没想到才一个星期就结束了。
王丽率先回神,虽然没了小姑娘的供货,他们少赚了不少,但人不是铁打的,是该歇歇了。
这么一寻思,王丽看向田宓的眼神就更怜惜了几分,刚想劝慰两句不要那么辛苦,人都憔悴了,却在触级到女孩儿白嫩粉润到几乎发光的肌肤时,讪讪咽下了嘴里不合时宜的话。
乖乖,这姑娘也不知道咋回事,成天风里来海里去的,这样粗糙的环境里,应该伤皮肤的很,就比如她跟老头子,都快成黑炭了,人家却是一天白过一天。
更神奇的是,泡在海里这么多天,甜丫头愣是没生过病。
当然,王丽也就是感慨两句,完全没有往旁的方面乱想,笑说道“是该歇歇,钱是赚不完的,你前头太拼了,跟不要命似的等你什么时候再想下海,再来找我跟你三根叔叔就是。”
田宓自然点头应下,万事没有绝对,做人做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留一线比较好
等拿了今天一整天赚的833元钱,她便辞别了王丽夫妻。
拎着十几斤海货去了姐夫家。
说来汗颜,她又厚颜在陈家住了一个星期。
其实以她现在的经济水平,完全可以住招待所。
但招待所离海边实在太远了,来回走路就要三个小时左右。
要知道,三个小时可以赚几十块钱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能感觉出来翠兰嫂子是真心对她好。
回到陈家,田宓将蛇皮袋递给婶子,不顾她的念叨,又匆忙回房,拿了前两天去供销社买回来的饼干跟糖果。
拎着东西去厨房找人时,还没靠近,就听到翠兰婶子与大儿媳文娟抱怨“宓丫头就是太实诚了,天天给带这些好东西,很贵的家里晒的鱼干,都够吃半年了,老大家的,明天你让老大骑车去割一块好肉回来,给宓丫头补补,她都瘦成啥样了。”
文娟切着菜,闻言笑应“行再带几根猪大腿骨。”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又没肉,还费钱。”翠兰婶子将去了鳞片的鱼扔到一旁的干净竹篮里,又开始麻利的收拾另一条,海鱼好吃,但养不住,得赶紧收拾出来晒鱼干,才好储存。
“宓丫头说了,大骨头大火煮开,再中火、小火的熬,等汤熬的奶白了,撒俩葱花,不比吃肉滋味差,最关键的是对小孩好,补啥东西来着,哎呀,忘了,文化人讲究,反正小孩经常喝能长个儿咧。”文娟不识字,但架不住她稀罕文化人,人家说的话都乐意听上几分。
“哟宓丫头这么说肯定是真的,要我说还是读书好,哪像我们,大字不识几个,啥也不懂要买就买吧,那玩意儿也不贵,以后三不五时的,咱们就炖上一锅。”
“妈你也多喝点,宓丫头说老人喝了也好。”
“谁就老人了啊我才六十岁呢”
田宓听了几句婆媳间的絮叨,嘴角也忍不住漾开笑,稍微加重了些脚步。
听到动静的婆媳俩齐齐抬头,翠兰婶子更是笑开了花“来啦咋不歇一会儿晚饭不用你”
还想再念叨几句,让她千万别再带东西回来,就见到了她手上拎着的点心,老太太立马拉下脸“这是做什么”
田宓也不怕她的黑脸,连续住了十来天,她已经很了解婶子的性格,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太太。
她将饼干糖果放进橱柜里的上一层,又关上柜门,才拽着小凳子,挪到婶子旁边坐下,挨着人撒娇道“婶子,我明天得回去啦。”
闻言,翠兰婶子也顾不上念叨她乱花钱,立马放下菜刀追问“怎么就要回去了事情解决了再住几天呢”
“事情解决啦,对了,婶子,我这两天就得出发去部队了,您有东西需要我带给姐夫他们吗”田宓很喜欢陈家的气氛,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厚脸皮住了十来天,已经是极限了。
这事儿之前就有说过,听她是要去部队,翠兰婶子虽然还有些舍不得,却不好再留人“没什么东西,真要有,又哪里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带忒重,婶子寄过去就成,倒是你,火车票买了吗确定哪一天去了不我托人打听打听有没有顺路去那个方向的吧,不然你一个姑娘不安全实在不行,我给老二陈刚去个电话,看他能不能请假回来接你。”
翠兰婶子坐在矮小
的凳子上,又埋头收拾鱼,嘴上絮絮叨叨着,越说越不放心
突然,她站起身舀水洗手,又将冻红的手在围裙上随意擦拭几下,就要往外走。
田宓懵了下,下意识问“您去哪”
“我去村委会,这会儿应该还有人,给老二打个电话。”县城早些年就通了电,所以附近几个村都按了电话。
老太太说风就是雨的,说话间,人已经又走出去了好几步。
见状,反应过来的田宓赶紧拉住人,心里又酸又软“哪里用得着麻烦姐夫回来接我您放心吧,我一个人出远门也没事,世上还是好人多,再说了,车上还有乘务员跟乘警呢,有事我喊人帮忙就是了。”
翠兰婶子瞧瞧天色,眼看太阳差不多都下山了,再晚去,村委会可能都没人了,她试图掰开小丫头的手,嘴里敷衍“啥是乘警”
“就是火车上有值班的警察。”
“火车上还有警察呐那是好一点,要不我还是去问问老二吧,他部队里要是不忙,就让他回来接人,忙就算了”
最终,田宓绞尽脑汁磨嘴皮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小老太太说通顺,不再坚持让姐夫回来接她。
但这里头有条件,老太太最大的退步就是让姐夫联系人,跟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打个招呼,帮忙照顾一二
这是田宓少有的,在长辈女性身上汲取到的母爱。
说起来,前世今生她似乎都没什么父母缘。
大恨大怨的谈不上,但亲近不起来却也是事实。
田宓想,翠兰婶子的关爱,大约也是她厚着脸皮,在陈家住了这么久的原因吧。
那种叫人心里发烫,暖呼呼的感觉,仿似那倚着亲情的养分滋长出来的花儿,芬芳的叫人上瘾。
她挽着老太太的手臂,无意识挨的更紧了些。
第二天,是星期三。
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翠兰婶子。
田宓跨上小包,去了县招待所,先给大姐去了电话,请她帮忙买火车票。
这年头老百姓只能买普通硬座,卧铺得有领导的介绍证明才能买,既然有这个经济实力与关系,她是绝对不愿意坐一个星期硬卧的。
与姐姐约定了明天再次通电话,确定火车票的时间后,田宓又在招待所里定了一间房,才出发去镇小学寻四妹盼娣。
马上就要离开,以当下交通的不方便程度,她大约要很久才能再回来。
按理说,作为子女晚辈,是该回家好声告别一番。
但这一次,她不仅没同意嫁给王红艳的傻子弟弟,反而还跑了,爷奶甚至母亲栾红梅应该都记恨上了她。
这种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因为她的不识时务,不友爱兄弟,导致他们的宝贝孙子儿子吃了几天的苦头。
若她真回去,说不得就会吃了什么暗亏,所以,田宓才会先去找了盼娣了解情况。
这次回来,田宓虽然依旧系着三角巾,但并没有刻意改变容貌。
经过一个星期的发酵,刘家的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
哪怕在县城,她也听说了刘疏被判了重罪,去劳改农场劳改十年的下场。
田宓不知道,她顺走的那批黄金,在其中有没有起到作用,但不影响她幸灾乐祸。
至于刘向东,这人倒有些本事,他在刘疏罪名公布之前就登报与之断绝关系,并找了门路,火速调职去了市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谓的主角光环,没能将人彻底按下去,田宓到底有点失望,就怕死灰复燃。
好在,这一出事件,不管刘向东再怎么洗白,他想要像原文中那
样,走政治路线是没有可能了。
“二姐你最近去哪个同学家了要不是春秀表姐告诉我跟爸你去了哪里,爸急的都要立案了。”盼娣一路小跑出来,见到人先是一阵抱怨,完了又围着人转悠一圈,上下打量,确定二姐没事,气色甚至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好一些,才人小鬼大的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这老气横秋的模样,逗得田宓忍不住发笑,伸手拉住她“我没事,没看我都胖了一点吗你呢现在出来没关系吗老师不管还有,向阳人呢”
盼娣狐疑打量自家二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回道“管什么啊咱们不都这样嘛老师早上请假了,让大家自习,好多同学都出去玩儿了,我是不想出去,暂时也不想回家,才待在教室里的,向阳今天没来学校,他们被老师带去上劳动课了。”
闻言,田宓下意识皱眉,刚想说哪有老师这么不负责任的。
只是话到嘴边就反应过来,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个年代,教育质量一言难尽,大部分老师都是关系户,好多字都认不全的,也跳出来为人师表。
十天半个月不来上课更是常态,农忙啥的全部请假。
像向阳他们今天这种,美其名是带出去上劳动课,其实就是给老师,或者老师的亲朋们去干活了。
那些个别想认真上课的老师,也因盯着的人太多,很怕稍微不留意,就可能会被人告发,打成臭老九,而畏手畏脚。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田宓抿了抿唇,不再追问,而是看了看附近“那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有事想要问你。”
“学校后面有个破房子,那边没人,是老校长的家,不过前年老校长被打成臭老九下放了,去哪里行吗”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