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捉鳖(1 / 2)
切矢东九郎带着挺高的期待来到了西町。族姐夫早早地在町门外相迎,将他迎入家中,已有七八个本地的轻侠少年在了。到了快开宴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
切矢东九郎知道他们以前都是依附在上杉家的下级武士,见面之后,甚是热情。令他满意的是:诸人对他也很客气。看来他族姐夫说得很对,上杉谦和也畏惧谷寿家啊!毕竟谷寿家搭上了藩里老中这棵大树,这些下级武士渴望出仕。
酒宴开后,赴宴的众人在给他的族姊夫敬酒后,紧跟着就一个接一个地给他敬酒,态度皆非常之恭谨。礼尚往来,他也随之给众人敬酒回礼,这个时候,包括他族姐夫在内,堂上的一二十人全部都避席伏地,以示对他的尊崇。
这一切都让切矢东九郎满意极了,高兴之下,不觉就多喝了几杯。他高座正席,环顾满堂诸君,挺高兴地想道:“这西町武士一向来都是以上杉家为马首是瞻,不把主人家放在眼里。如这些人也算识趣,知道再无法与主人家对抗,看他们在酒席上种种的恭谨表现,分明都是做了投靠的打算。嘿嘿,从今以后,本乡的豪杰还是唯我主人!”
他为什么投靠谷寿家,甘为其门下的走狗鹰犬?还不就是为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好让他能在乡人面前、在诸多骄傲、剽悍的任侠面前有点脸面?能够威风一下么?所以他平时看起来虽不是一个跋扈无礼的人,像是一个讲道理的斯文人,但其实内心中、本质上却是“狗眼看人低”的。他和谷寿三郎的唯一区别只是:谷寿三郎没有脑子,把跋扈无礼、欺男霸女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而他有些小聪明,把这些负面的东西很好地掩藏了下去。
此时在酒宴上,众人对他都毕恭毕敬,他满意之极,加上半醉的酒意,颇有飘飘然之感,深深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得到了实现。
酒宴之后,又说要赌钱。这会儿,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将要薄暮了。他本欲待推辞,想要在天黑前赶回谷寿家中,但正要开口说话时,注意到了他族姐夫正在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他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其意,暗自大喜,想道:“说是赌钱,但看我这姐夫的意思,分明是给我送钱!”他在谷寿家中,虽然地位很高,但每个月拿到的钱不多,眼下有别人送钱的机会,哪里能推脱不要呢?
随他同来的还有两个谷寿家的门客。他略微想了想,又想道:“三人同吃,不如一人独食。若他两个也留下,虽然大头还是我的,但少不了要分给他俩一些。”当即作出决定,自己留下,把那两个同来的伙伴打发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说让那两人回去给谷寿兵太郎、谷寿三郎报个讯,便说他今夜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再走。
将那两个人打发走后,他兴致勃勃坐上了赌台。
对切矢东九郎来说,从他来到西町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还非常顺利,他所见、所闻、所目睹的一切都是让人满意高兴的,然而,就在半个时辰后,当平佐野右兵卫、新田佐吉诸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之后,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平佐、新田是率人破门而入的。他们冲进来时,东九郎正满面笑容地将席上的百十个铜钱拢到自己的面前,听到声响,抬头看去,笑容凝结在脸上,变得愕然起来。
平佐等人俱是官军打扮,平佐进来就叫道:“尔等大胆!聚众私赌。难道不知道这是违反律法的么?依律:‘私赌相夺钱财,若为平者,夺爵各一级,戍二岁’!”凡是参加赌博和做裁判的都要受到严惩。
切矢东九郎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族姐夫和同坐的西町下级武士们,却见他们都一声不吭。他还没有意识到是中了计,上了圈套,只以为平佐野右兵卫是听到了风声,想来分些油水,把手里的钱放下,笑道:“平佐君,早知你升任为了本町的捕头,一直不得闲暇,没能前去拜见。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作为谷寿家的得力干将,切矢东九郎认得附近乡、町的每一个乡士和每一个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