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脊椎（1 / 1）
卡厄斯重新站到了那具残破的黑色魔神面前，不论观看多少次，这具甲胄总是会给卡厄斯一种虚幻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天一位遥不可及的神明突然降临在你面前，尽管你切实的看到他，触碰到他，却还是会怀疑这是否只是一场梦境。
看着帆布遮盖下冥河模糊不清的面容，深邃的眼窝结构中那双泛着些许微光的目镜似乎在冷冷的注视着卡厄斯，让他恍惚间感觉到这具甲胄似乎是活的，但是那银白的面骨冰冷肃杀，没有丝毫扭动的可能，牢牢地固定在那里，一具人造的甲胄怎么会具有生命呢？
它为什么不是活的？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它不就是一个完美的伙伴吗？
新的幻听出现了，我的病症更加严重了，卡厄斯开始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每当他处于心境平和的状态下幻听的症状总是会减轻，经过多年的折磨，卡厄斯已经学会了如何熟练的分辨以及应对这种幻听。
你为什么觉得它不能是你的朋友？低沉嘶哑的声音变得大声，你每天会和其他的人打交道吗？你有可以诉说的对象吗？你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吗？
卡厄斯的冥想被打断了，呼吸节奏突然乱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什么空缺开始显现，就像是一道被深深隐藏的伤疤开始暴露在了阳光下，接触到空气时腐烂的伤疤带来的钻心刺痛。
“闭嘴，我不需要朋友，”卡厄斯低声吼道，“我不需要没有用的东西，更不需要一个该死的幻觉来告诉我什么！”
哦？是吗？低沉嘶哑的声音沉寂了一下，语气平缓的说道，人类总习惯于成群结对，因为他们讨厌孤独，没有人会讨厌朋友，就像你，你只是没有能够倾诉的对象，甚至一个能陪伴你的灵魂都没……
咯咯咯，可怜鬼啊胆小鬼！尖锐的突然响起打断了低沉嘶哑的声音，你认为我们是幻觉，但你甚至需要一个狗屁不是的幻觉来告诉你，什么是朋友，咯咯咯咯，为什么不肯承认呢？甲胄不是个好朋友吗？反正你也没有朋友不是吗？它们忠诚可靠，它们不会反驳，它们懂得倾听，它们能够回应你所有的信赖！你觉得你可怜的人生中真的能遇到这样的人吗？咯咯咯咯
你闭嘴！低沉嘶哑的声音愤怒的大吼，不要打断我！
你才闭嘴！尖锐的声音毫不示弱，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一个xxxxxxx！
卡厄斯的脑中就这么诡异的有两道声音开始吵了起来，但卡厄斯似乎被刚刚的那番话触碰到了，他有些无神的望着自己的脚下，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直到两道声音都逐渐远去，耳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卡厄斯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人真的是需要朋友的吗？”卡厄斯喃喃道。
‘吱呀’一声仓库的门被推开来，打断了卡厄斯的思绪，他看着走进来的雕塑般的黑发男人，他就像一个差点被撞破小心思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卡厄斯脸颊微微涨红，拙劣的假装咳嗽了两声，缺发现阿刻戎的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更没有关注他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阿刻戎快步走到“冥河”背后，一把扯下来覆盖在上边厚重的帆布，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刚好要找你，今天你需要了解仔细了解机动甲胄了，”阿刻戎一边用自己的机械手甲以极为繁琐操作程序开了的冥河背部结构，一边问道，“知道机动甲胄之间最大的区别的是什么吗？”
卡厄斯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见过章鱼吗？”阿刻戎想了想，过滤了自己记忆中那些晦涩的术语，“章鱼是没有脊椎的，那些体型稍大的章鱼行动都极为缓慢，因为他们没有骨骼来支撑庞大的身体，所以大多体型都很小，而有脊椎的生物，例如你日常能见到的人类，马匹，野狗等等各类动物则是有脊椎，而他们的体型则能生长的较大，另一个较大的区别则是神经系统，作为人类你的所有感觉都来自你的神经系统，你的触感，嗅觉，听觉乃至痛觉，有脊椎类的动物能够通过发达的神经系统做出迅速的反应，而无脊椎类动物则不然，它们的神经因为没有支撑系统而相对简单，神经得到的信息只能进行缓慢的传递，所以它们大多反应迟钝，更多的凭借直觉来行事。”
“这跟甲胄有什么关系吗？”卡厄斯有点不明所以。
“甲胄就像是一个生物，”阿刻戎在谈论甲胄时显得异常有耐心，丝毫没有了与卡厄斯初次见面时那股骇人的气势，“有没有脊椎系统是判断甲胄等级的一个重要标准，比如你眼前出自埃达时代的‘冥河’，就是一具拥有脊椎系统的机动甲胄，同时所有苏尔特（surtr级的甲胄都拥有完整的脊椎系统，甲胄的脊椎系统在功能上也与生物的脊椎有许多相似之处。”
说着阿刻戎面前一股蒸汽流喷射而出，一阵铿锵的机构传动声接连响起，冥河甲胄就像一个失去了提线的木偶，所有的装甲都松散的垮了下去，原本笔直的身形也变得低垂，这时阿刻戎用银白色的手甲提出了一根几乎和他等高的钢铁机械脊椎，脊椎分为数百个骨节层层叠加在一起，每一个骨节的外端都连着数根几近透明的金属线路，脊椎尾部还因为残留的动力而有些跳动，有那么一瞬间，卡厄斯觉得脊椎就好像真的是从什么生物体内拔出来的一样，晃了晃脑袋，卡厄斯随即也走到了冥河的后方，眼前看到的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
冥河甲胄的背后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原本咬合紧密看似天衣无缝的结构此刻宛如被剖开一样向两边张开，像是被精心解剖的人体一样将复杂的内部结构裸露在外，密密麻麻的银色传动结构和黄黑色线路像是人体中细密的血管脉络，张开的豁口处两侧分部着数百个粗大的黑色线路接口，钢铁脊椎上的金属线路和它们一一对应，最内部则是一层看上去像是软体组织一样的厚厚甲层，那厚厚的半透明甲层处有着用来固定钢铁脊椎的咬合结构，但奇怪的是半透明的甲层上有着大量排列整齐的细小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