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碧顷（1 / 2）

段碧顷拿起绢帕拭了拭眼角，眉目还残留着忧伤，淡淡道：“芙儿妹妹，今日我兄长他不是有意冲撞你的，他只是。”她实在想不出理由，她不知道那个以前常常带她玩闹的兄长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孙玥芙看她哽咽着说不出话，眉梢微挑，抬手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怪罪他的。”

段景和这人以前如何，现在又如何，她是没有兴趣了解的，只不过周氏待她亲近，她不想看着她女儿过于悲伤罢了。

孙玥芙还在安抚着段碧顷，露容却走了过来。

段碧顷见露容走来，立即坐直了身子，焦急地望着她，生怕周氏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孙三姑娘，二姑娘，夫人吩咐奴婢前来传话，叫二姑娘好好招待孙三姑娘，用过午膳后，她会派人来送您二位回去的。”露容行过礼后回禀道。

孙玥芙倒是早早想到了，今日被这么一闹，估计周氏也没有了继续会客的心情，她见段碧顷半天垂眸不语，便开口说道：“我和碧顷姐姐会照顾好彼此的，叫姨母放心休养就好。”

说罢，她又将手附到段碧顷搁置在石桌上紧紧攥住的双手上，悄悄捏了下，段碧顷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了眼孙玥芙，跟着回道：“露容，叫母亲放心吧，我会招待好芙儿妹妹的。”

露容应声退下了。

过了会儿，映荷领着一众侍女走了进来，恭声禀道：“二姑娘，午膳备好了。”

段碧顷已经缓了过来，恢复了往日的贤淑，清了清嗓子吩咐道：“送上来吧。”

映荷得了吩咐后便退下，指挥着众侍女摆菜，一共十道菜，四道热盘，四道冷盘，一道热汤，一道肉羹，皆是用莲花盏所盛，那盏色泽盈润，通体晶莹，确是如同先前段碧顷所说的那般绝妙。

佳肴珍馐，香气缓缓升腾，绽于鼻尖，二人却各有心事，食之无味，用了些许后便都不再动筷子了。

段碧顷牢记招待好孙玥芙的使命，见她也跟着自己放下了筷子便询问着：“芙儿妹妹，可是这菜不合口味么，怎么用的这般少？”

孙玥芙笑了笑，软声回道：“并不是菜不合口味，而是我先前用了许多糕点，这会不是很饿，我怕吃多了会积食。”

段碧顷听后却是噗嗤一笑，又觉着不太妥当便伸手捂住了嘴，弯着美眸笑望着面前神情可爱的孙玥芙。

孙玥芙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瞪圆了双目，眸中盛满了不解，想问她因何逗乐了时，段碧顷却含着笑意出声：“芙儿妹妹还像小孩子一样，会贪吃积食呢。”

这话从一个五岁姑娘的口中说出甚是违和，听着她那口吻倒是老神在在的，孙玥芙被打趣了一下，也没生气，语气轻快地说道：“碧顷姐姐同我一般大吧，都是小孩子呢。”

段碧顷却不以为意：“不小了，翻年就六岁了，母亲早就想让我开始学着管家了，是祖母心疼我，才叫我缓上一年，如今我已经跟着礼仪嬷嬷学习了。”她说到这，低头叹了口气，小手抓起垂在裙边的宫绦摆弄了一下。

默了片刻，她抬起头，像是想到什么般，眼神一亮，语调雀跃地问道：“芙儿，你有没有开始进学啊。”

段家子嗣凋零，有祖训‘只娶新妇，不得纳妾’，所以这偌大的府中竟没有同龄之人，单一个段景和近年来还对她不甚亲近了，她又刚搬到这姑苏还未能结识新的同伴，小小年纪便每日独身学着那枯燥的礼仪，甚是孤单，她便想寻孙玥芙一起进学。

孙玥芙隐约猜到了她话中含义，想了想回道：“还未曾，但是母亲已经来信，教导嬷嬷不日便到，我也即将开始学习知识礼仪了。”

段碧顷暗了暗眸光，有些惋惜地说：“也罢，想来高姨母定是会寻来最好的教导嬷嬷为你启蒙的，你放心吧。”话毕，她还故作老成的轻轻拍了拍孙玥芙的肩膀。

孙玥芙瞧她那小大人的模样，弯起唇角笑了笑，她倒不像她的兄长那般不近人情。

映荷在旁瞧着二人用完膳了，便将膳食一一撤下，上了些瓜果茶点，又点了沉香来驱散浊气，此时帘动风轻，沉香清淡的幽幽之气吹散了孙玥芙心头的些许忧虑。

她视线环绕，打量着所处的月台，刚刚来的匆忙又顾着安抚段碧顷，还没有好好观察过一二，这月台四周通透，几根雕花红漆柱围着，珠帘绣额，内饰华丽，底下便是湖池，凭栏望去，一众娇艳欲滴的荷花亭亭玉立尽收眼底，有风拂过更是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可想而知，四季景色尽可在这亭台中观赏，颇具雅趣，周氏实在是位心性高雅之人，孙府与之相比华丽程度倒是毫不逊色，可孙仲溪到底是商贾，从前的风雅也渐渐随着时间而沾染上了铜臭之气，府中虽然装潢豪华却鲜见如此雅趣之地，思及此，她想起了李氏，出来这般久了，也该回去了，用过午膳后估计李氏便不会再待下去了，她不想让李氏钻她任何空子。

孙玥芙瞧着段碧顷此时情绪当是缓和过来了，便率先开口：“碧顷，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不想让二叔母等急了，我便先告辞了。”她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