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美源于真（2 / 2）

“唉——”鹊儿无奈地摇着头。

交煦摘下几朵花，插在了鹊的头上，接着说道：“有一次趁他不在，我故意闯入他的住处，可不得了，这哪里是家啊。我在门口站了许久，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所有的纷乱，所有的清冷，所有的自以为是，都被关在了门外。”

“里面有什么？”

“他自己制作的器物，有大有小，有圆有方，各式各样，都是那么——温暖，好像那些木头、石头都有了生命。印象最深的是一头怪兽，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怪兽立于四瓣花形的托座上，嘴似老鹰，双耳直竖，低头挺胸，四肢直立，双角向后内弯。双角之长与身体相当，角分四叉，叉端各有一兽头。看上去很凶猛，蓄势待发。我当时盯着它的眼睛看了许久，很奇怪，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温情，它很孤独，它想回家，想要寻找自己的同类。同时，它也传递着一种力量，勇敢顽强，生生不息。”

“这也是一种美吧。”

交煦喝了口水，又洗了洗脸，生硬地撩拨起头发，仰起头，沐浴着阳光。“你说，什么样子才是最美的呢？”

“美嘛，我以为时是最美的。”

交煦顿时皱起眉头，“啊，为何？那个家伙？”此时，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悠长的、富有旋律的鼾声。“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总是能够理解他人，宽容他人。”

“是吗？”

“没发现吗？”

“嗯，确实。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是吧。”

“可是——宽容就好吗？你应该宽容伤害你的人吗？”

这个问题，把鹊儿一下问倒了。她低下头，摇了摇。

“换成时，他会宽容吗？”

“至少对你们家族的仇人，不会。”

“那么，我应该宽容丘吗？”

“不应该吧。”

交煦沉默了一阵，“那最后，还剩下多少宽容呢？”

许久，见鹊没有回答，亦没有入睡，交煦起身，跨过鹊的身体，翻到她的正对面，低声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啊。”

“曾经有位从军的男子，在一条细流旁找到了一座废弃石屋，从军营到达这里需要翻过小山。石屋破旧不堪，屋顶已经塌陷，屋内住着一群小鸟，偶尔会有狐狸之类的造访。角落处的石斧、麻线、鱼骨、兽骨，昭示着主人曾经的过往。这位男子对这里的幽静安宁十分满意，他修葺了屋顶、屋门，带来了筵、席、兽皮，制作了简易的案、灶，还从细流旁搜寻各色圆石。

他的秘密被两位最为要好的兄弟发现了。刚开始，他们笑话他，嘲讽他，可是后来，当得知了他的目的，两位兄弟又开始帮助他，鼓励他。三个人乐此不疲，一有空闲便从军营偷偷跑出。他们用了整整一个月，搭建了一条自细流而出，环绕石屋，最终以一只大雁为终的彩色石径。在完工的最后一日，这位男子躺在大雁身旁，向两位兄弟透露了他的计划。

‘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男子伸出一只手，拉着空气。

‘她会跟你走？不怕你害她？’他的兄弟不屑地问。

‘当然，不要打断。’男子又恢复了温柔的笑脸，‘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是我独自为你准备的一件礼物。’

“独自？！’两个兄弟同时发出了质问。

“不要打断！’男子闭上了眼睛，双臂抬起呈拥抱状，‘这是我独自为你准备的一件礼物，那里有最美的景色，最动听的鸟鸣。在那里，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栽种你喜欢的花草，采集最香甜的果子。那里很安全，没有野兽，没有人会打扰，你可以拒绝做任何你讨厌的事情’”

“真美。”鹊的脸上写满了羡慕。

“可是后来，男子的家人出了事，他不得不返家，并且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了婚。”

“这份礼物呢？他爱慕的女子见到了吗？”

“没有，男子将石屋、石径统统毁了，十分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