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愿岁并谢，与长友兮（1 / 2）
漆黑的铁柱上阴文浮动，没入虚空的绳索在绞盘的拉动下绷紧，嘎嘎作响，接着三道人影从空无一物处倒飞出来。
“报告，三人成功脱离，魔境波动持续下降，确定溶解。”临时指挥所内，下属报告着。
“很好，隔离舱开始运作，等等”木牛点头的动作卡住，瞪大了眼珠子，“哪来的三个人？”
李不言看着昏暗的土地从边缘处破碎，一片一片撒入极光与气泡中，绮丽梦幻，一阵拉力从腰间传来，眼前的梦幻触摸不及便倒退远去，朦胧的雾气再次将三人笼罩，只来得及抓住夏蕊，现境的璀璨夜空又浮现在眼前。
未来得及感慨一番，就看到长枪短炮对着他们的兵哥哥们，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咳咳，这么热情的吗，各位。”李不言摆摆手干笑着。
身着单兵轻甲的木牛走出人群，开口道：“李先生，恭贺凯旋，但必要流程还请配合。”
说罢，阵线后方推上三个电话亭一般的移动隔离舱，穿的像是轮胎人的检测人员走上前为他们解下安全索，打开舱门，躬身请他们进去。
李不言拍了拍夏蕊，示意她安心配合就好，走入隔离舱，再经过一堆一看就很先进的奇怪仪器检查和专人的问询后，李不言和南照雪被带入了临时指挥所。
木牛和一位带着眼镜的研究人员坐在长桌首等待着。
李不言径直走至木牛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看看只有四人的帐篷问道：“夏蕊呢？就我带出来的那个小姑娘。”
木牛捕捉痕迹的挪挪椅子，离凑的过近的李不言远些，清清嗓子开口道：“这就是我请二位来的原因之一，陈博士。”
木牛旁的陈博士扶了扶眼镜，开口：“首先恭喜二位凯旋而归，根据干涉雷达和灵质透镜等设施的监测数据，可以确定该出魔境已经溶解。”
“这不是好事吗？”南照雪歪着头困惑的说着“虽然没能收容，但总比留个不稳定炸弹好吧。”
“话虽如此没错，但二位带出来的小姑娘就有些麻烦了，”陈博士顿了顿“那个叫夏蕊的小朋友早就死了，眼下不过是真灵和魔境力量造就的躯体相拼合而存在着，而现在魔境没了”
言至此，陈博士有些无奈。
李不言思索着，问道：“也就是说，一个外来存档导入空白模板，本来没问题，但现在游戏关服清数据了，模板也要没了，最后就剩个存档。”
“没错，根据魔境溶解速度，大概”陈博士看眼手表，“大概两个小时后，名为夏蕊的躯体将再次消散，届时，要么任由真灵归于天地，要么再次将真灵留存，但要保留真灵的设施或法宝级别都非常高，审批也极为严格，仅仅两个小时可能有力不逮，甚至上层也未必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保留一个小女孩的真灵。
我们已经按流程提交申请，但还是请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真灵保存很困难吗？”李不言蹙着眉沉声问道。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生于天地，归于天地，这是自然准则，人死如灯灭不是说说而已，往往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真灵就消散于天地间了。
因此要保存真灵要有完备的准备，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算如此，也总有失败的时候，留存下来的只是空有记忆习惯的灵质。”
李不言靠着椅子，双目紧闭，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开口：“木牛队长，有件事想拜托你。”
“力所能及，在所不辞。”木牛绷紧身体，严肃的回答道。
“有烟么？”
“？”
营帐外，李不言惬意的吞云吐雾，看着部队井井有条的收拾着营地，短短一会儿，营帐和设备就被搬得差不多了。
南照雪苦着脸蹲在地上，看李不言老神在在，一副悠然自得的快活样非常不爽。
“就这么看她消散？”
“不然呢？”李不言撇着头看向南照雪。
“可是，可是她好可怜啊，好不容易从魔境出来，还有了朋友，却要不久于人世。”南照雪说着，眼眶又开始湿漉漉的。
“唉”，李不言见状无奈叹气“从某种意义来说你是真不够合格啊，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已经尽力了；况且就此长眠未必对她不是种好的选择。”
说罢，暗红从指尖滑落，拉出长弧，李不言大步走向另一处营帐。
“你去哪？”
“去找夏蕊，告诉她，她还能活不到两个小时。”
“这也太残忍了吧。”
“不说她一样也会意识到自身的消散，而且我喜欢直白一点。”
南照雪起身，埋着头苦兮兮的跟在身后。
“所以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啦。”白裙少女笑嘻嘻的看着坐在身边的少年。
少年再见好友的惊喜慢慢消散，想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可眼泪止不住的低落。
“啊呀，你怎么又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总哭哭啼啼的，不害臊。”少女刮了自己鼻子，扮着鬼脸取笑着。
“我没有哭，”蒋胜抹着眼泪，脸上的笑容却再也坚持不住，“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这种话，我又不是听不懂。”
少女沉默了，眼眶也红润了，强颜欢笑对倚在接待室门口的李不言开口道：“李老师，天快亮了，我想看看日出可以吗？”
李不言点点头，走出接待室安排。
“你要不要一起来。”少女扭头甜甜的微笑着。
一抹天光已浮在海平面的尽头，水天一线间，几朵白帆缀在碧墨的画卷上，浪潮带来湿厚的水汽，浓郁的气息吹的人精神一振。
少女开心的奔向护栏，少年无奈的跟在身后。
“真美啊，”少女翻身坐在了护栏上。
“唉唉唉，小心”少年慌乱的不知所措。
殷红的日轮从海平面下探出头，一点点向上挤着，浸染了水面，荡出带着绚丽色彩的层层波纹，向上，再向上；像是努力挣脱大海的拥抱，在浓郁的水汽下，挤成了椭圆形，蓬松绒软的感觉让人想要去拥抱。
海风拂过少女的鬓角，秀丽的长发扫过少年的笔尖，弄得他痒痒。
“蒋胜，”少女轻生说到“以后不能随便流眼泪了哦，眼泪要交付给仁慈与爱，不该留于懦弱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