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面圣(2 / 2)
原关宁军跟出来的本部损失还好,有些走散了,但本部来说,还是聚集了近两千,但是一字营就极其惨重。
而且多数不是直接在袭营中战死,而是撤退不及。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兵员素质,有些明军士卒明明听到命令,却没有离开,杀了眼仍旧恋战杀敌,有些则逃窜不及时,这些的下场便是迅速被来援建奴围杀。
撤退是一门学问,也是当兵时训练的内容之一,一字营这些蓟镇兵马和卫所兵马、守城兵马显然不仅疏于训练,甚至连撤退都撤不明白。
“一字营损失了多少?”
虽然抱着让这些人死在战场的冷血念头,曹文诏还是忍不住询问一下。
若是这一战活下来,倒是可以收纳起来再训一巡。
杨都司摇头说道:“尚未统计完成,许多兵马走散,但怕是大部分都没了。”
曹文诏无言了。
其他将领也没有说话。
像这种敌方给出来空当偷袭,一般来说是很难死伤惨重。
就在此时,殿后的哨探忽然传来了消息。
副将都愣了:“建奴还在追?这是上头了么?还是咱们杀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一旁的将领十分兴奋:“难道是旗主被干掉了?”
唯有曹文诏十分冷静,道:“不是旗主,一个小角色罢了,速速上马,他追任他追,夜色里,山林中,他再追深一点,有机会咱们就吃掉他们。”
众将闻言,疲惫不堪的神色顿时一震。
随后整军迅速再次上马。
这次再撤,便更有章法。
而且有着曹文诏想要诱敌深入再打一打的想法,所以撤起来,一直给建奴留下尾巴,引诱着建奴继续追击。
只是在天色大亮之后,曹文诏忽然发觉其身后追兵少说也得有个四五千建奴骑兵。
这瞬间便让曹文诏放弃了伏击想法。
四五千的建奴骑兵,绝对不是他们这支只有不到两千的疲惫之军能碰的。
昨晚夜袭成功,那是真的因为天时地利,建奴疏忽大意导致。
而今天色已经明了,想要和这样规模的建奴碰,就是手下兵马饭饱喝足,精神饱满,曹文诏都没有把握以少胜多。
所以曹文诏更是毫不犹豫,再次调整了路线,直往蓟州城而走。
一边往蓟州城走,曹文诏一边询问:“往蓟州城那边通报了没有?”
“已经通报过了。”
副将闵福元连忙问道:“怎么说?会出来接应咱们吗?身后建奴越追越紧,似乎知道我们往蓟州城去,想要在那之前追上我们。”
杨都司也是满脸担忧之色:“是啊!咬如此之紧,若是不出来接应,我们可过不去!别到时把我们堵在防线外边,届时进,进不去,后面建奴追来,岂不是要死?!”
显然,杨都司深刻了解大明现状。
虽然同是大明部队,也做了相关的通报,但是毕竟严格算起来,他们这一支孤军仍然算是无令擅行,尽管他们是奉卢象升总督之命援及遵化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但是沿途之城,在没有接收到朝廷兵部手令,给不给进真全凭心情,不给进,那是恪守本分,给进,那是情分。
而且,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赵率教赵总兵不就是因为三屯营总兵朱国彦朱总兵不许入城所造成的本部被灭?
先前应答的游击将军也是语气低沉了一些:“不知道会不会接应……”
曹文诏冷静道:“放心吧,皇上可在呢!不会出现三屯营那种情况,体量也不同,且速度前进。”
见到曹文诏如此说,其他部将也纷纷应是。
明军和金军两支队伍再次一前一后疾行在于山野当中。
前方便是蓟州防线,再过去便是蓟州城。
就在曹文诏一众人见到防线的时候,曹文诏心思一动,瞧见老远忽有传令兵挥动旗语。
曹文诏当即下令:“勒马!调头!”
此刻众将心思都还在担心前面拒马壕沟能否让他们通过时,冷不丁听闻曹文诏的命令,都一时诧异。
而说时迟那时快,也是瞬间,左右两旁忽然窜出两支明军骑兵直奔曹文诏部身后。
“这是咱们的反打!快,调头干他们!”
曹文诏已经认出两旁窜出的骑兵是袁崇焕领军,当即急促再次下达命令。
只是命令匆忙,只有他能反应过来,其他人根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匆匆勒马,一时造成骚乱。
这时候直奔敌军的袁崇焕已经高声冷喝:“不干你们的事,你们速速撤回防线之内。”
说话间,袁崇焕也已经奔着岳托而去。
也在此时,炮声响起。
建奴追击一滞。
“这厮是想要功劳独吞……”
见到此状,曹文诏心中着急,但是看到防线内已经有令兵朝他而来,曹文诏也只能暗叹一声,此时再调头已经不是明智之选了。
这就有贪功嫌疑了。
算了,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
曹文诏缓缓引马上前,与传令兵确认了身份,再待防线拉开一道道拒马,曹文诏便引兵而入。
而此时,岳托也目睹袁崇焕领兵气势汹汹奔他们而来。
一时间,岳托眼睛发红,亦是知道为图禄托报仇是没有机会了。
曹文诏本部已经入了明军重兵防线,他们再不走,怕会被袁崇焕给咬住留下了。
尽管心中悲愤万分,但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岳托知道自己被对方牵着绕圈子,追出如此之远,如此之久,已经是十分不智,落到大汗处是要吃挂落,倘若再在此损兵折将,那后果怕是更不堪设想。
所以一念之间,看着冲过来的袁崇焕,岳托便是十分不甘心的鸣金收兵,迅速调头开始后撤。
只是袁崇焕在京中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再次能出来领兵,自是不情愿无功而返,更是发狂了般咬上去。
……
而此时曹文诏被引至一开阔地安营之后,当即便被人引着入城。
只是未到城门,便引至山坡。
来到山坡,曹文诏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周围皆是龙撵、皇家大纛,再看坡上官卿云集,他便是再傻也意识到这是皇上要见自己。
自新皇登基,他还从未见过皇上,现在便是首次,他忍着激动,小心跟上山坡,解了刀兵,再小心经过数道威严把守,才来至贵人面前。
他只匆匆扫了眼最为年轻的那位男子,虽然未穿龙袍,但是从站位,还是周围人的恭敬,曹文诏就已经可以断定这位便是当即的圣上。
他不敢再望,直接开始跪地磕头行大礼。
“卑职山海关参将曹文诏,参见皇上……”
“你就是曹文诏,不要拜了,快起来。”
只是礼未行完,便感觉手肘被人一托,再抬眼便是年轻人来到他身边,正温和的看着他。
曹文诏懵了,旋即浑身都颤抖了。
天子亲自扶起,自己何德何能?
一时间,曹文诏脑子都要空白了。
“你的事迹,朕都听说了,辛苦曹卿了。”朱由检抓着曹文诏的手温声说道。
曹文诏闻言,也不知道怎么,鼻子忽然一酸。
只觉得这数日来的奔波,全都有了价值。
他连连再要做拜。
“臣惶恐,这是臣分内之事……”
却被朱由检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