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2 / 2）

“这位先生呢，要吃点什么？”服务员又转向同行的男人。

因为太过惊讶，苏凡星尽可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疑惑，他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人，时间会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吗？

“和这位小姐一样。”苏凡星已完全没了思考餐点的心情，思绪乱成一团。

饭桌上一切如常，她一定是古流云，苏凡星不时提醒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前几天突然有人叫了我的外号，我还很吃惊，真怀念那时候啊，高中时光过得太快了！记得那个外号还是你给我取的，不过都七八年了，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哈哈，确实太久远了，不记得了。”付玖铭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这不是她能共享的乐趣。

没人注意到那个表情的微妙变化，苏凡星彻底闭上了嘴，埋下头吃着不怎么知味的饭，明明上次见面才叫过他的外号，现在却说自己不记得了？明明一直都非常喜欢吃辣，现在却说不能吃辣？

这个人绝对不是古流云。

转念一想，苏凡星又顿觉可笑，她就是古流云啊，只是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产生了偏差，人都会改变的，她也一样。

更何况如果她不是古流云还能是谁？苏凡星只觉得自己的异想天开愚蠢至极。

高中的时候，古流云很喜欢喜剧电影，每看一部电影都爱和别人分享感受，苏凡星也会凑上去听她喋喋不休地讲述那些搞笑的情节，之后他会特意再去看一遍，可看了之后才发现并没有她说得那么有趣，但是她滑稽的描述总会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其中也包括苏凡星，或许这就是她独特的魅力吧，他能够感受得到，在她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磅礴而有趣的灵魂。

但这一次她没有笑。

苏凡星挑选了最新上映的喜剧影片，讲述了身患绝症的主角，在家人的呵护下，朋友的陪伴下，医护人员的支持以及众多病友的鼓励下努力抗争的温馨日常，略显浮夸的演技，配上趣味横生的剧情，恰到好处，逗乐了不少看电影的人，气氛瞬间热闹起来，既有笑点也有泪点，已经算得上一部不错的电影了。

他的心思根本没在电影上，一旁坐着的人表情冷漠，像是在审视一样，无感地看完了整部影片，他不时瞥一眼古流云，那张脸依旧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无疑她不喜欢这部影片，看来苏凡星彻底把这场约会搞砸了。

“电影挺治愈的，不过你应该觉得这部电影不怎么样吧，都没见你提起过兴致。”两人并排着走出电影院，苏凡星试着询问她的感受。

“很烂。”

没有更多的回答了，苏凡星的心情瞬间变的低落。

“嗯？啊……还好吧。”苏凡星究竟想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感觉一开口就会变得语无伦次，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真是虚假，只有现实才会告诉你，真正的人生有多悲惨，被命运抛弃的人永远也得不到上天的眷顾。”

“什么？”说话的声音被沸腾的人群所掩盖，但还是依稀传入了苏凡星耳中，他没听太清。

刚一转头就吓了他一跳，“你没事吧？”

付玖铭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泪水滑下滴落在地，她才发现自己正在哭泣，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根本无法控制。

场面几近失控，看着一直在落泪的古流云，苏凡星彻底慌了神，她似乎看起来很伤心，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她，苏凡星毫无头绪，也无从安慰，他已经变得不了解她了。

“抱歉，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苏凡星来不及挽留，对方就匆匆离开了，准确得来说是逃走了，没有留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或许一切都结束了，他找不到下一次见面的理由，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苏凡星呆呆地愣在原地，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

付玖铭在人群中哭着奔跑，她无法控制眼泪，因为这不是她的眼泪，这份悲伤来自两个灵魂的共鸣，云也在哭泣，云感受到了深埋在付玖铭心中的那份痛苦，她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亲爱的小云：

对不起，这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请原谅我擅自决定踏上这段旅程，其实看到你给我的答复时，我就已经在计划这次出行了。

尽管我再三保证不会强迫你，但是我真的无法抑制想要带你回一次老家的冲动，当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请不必惊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在备忘录里留下了我老家的地址，位置并不偏僻，找当地人打听一下“付家老宅”应该都会有人知道，如果实在迷路的话就等待我的出现吧，我会完好无损地把你带到目的地。

请相信我，奶奶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她一定会欢迎你的登门拜访，理由的话就说是我的老朋友吧，我准备了信物，只要奶奶看见了，就一定会明白的。

小云，如果你想生我的气请尽管这么做，我已经在认真反思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现在就好好享受这次旅程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千万不要放弃。

小铭致上。

火车运行的很平稳，古流云醒来时已经在火车上了，留言册就放在了她的腿上，读完铭给自己的留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缓缓抬起头，古流云望向窗外的远景，虽正值夏季，但远山上依稀可见雪的踪迹，时间和风一样，此刻都很安静。

铭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这次为何会如此执着，古流云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