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章:慌慌张张(1 / 2)
十几个人打完了坑、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钟了,谁也没有顾上看坑打的对不对,就都匆忙的回到了,吕有场的家里,准备往坟地里抬吕有场的灵柩。
这个时候外出给吕有场,买装棺衣服的人也回来了。人们七手人脚的,给吕有场穿上了装棺衣服,连死人床也没有搭,就直接抬着吕有场的尸体,给装进了棺材。家里一个家族的亲的热的,二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抬杠的、有拿着纸活的,一大帮人就把吕有场的灵柩,抬出了院子,顺着街道慌慌张张的往村外走。大年初一的晚上人们睡觉休息都晚,大部分的人还没有睡觉休息。有的人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有的人闲呆说闲话儿。抬着吕有场灵柩的这么多人,走在街道上“踢腾踢腾”响动是很大的,没有睡觉的人还有个听不见吗?人们都走出屋来站在自己家,院子的门口前看热闹儿。
抬杠的杠头是吕有场的一个亲叔伯哥哥,名叫吕有林。他一边走着一边低声的嘱咐抬杠的人们:“走道使小劲儿、出气也小点声儿,你们没有看见村里的老乡亲们,都出来站在己个家的门口前,看热闹儿、看笑话哪?还都得走快点儿。抬杠的人们放轻了脚步、憋着气的走。”
回过头来再说说,外出买装棺衣服的人,为什么黑下半夜的才回来呀?
上午十点来钟,买装棺衣服的人就骑着自行车,去镇里的寿衣店里,买装棺衣服去了。镇里一共有三家卖装棺衣服的店儿,可是店里掌柜的一打听,买装棺衣服的人是谁死了?买装棺衣服的人一说是,吕有场死了,卖装棺衣服的掌柜的,宁可钱不赚了也不买,三家店掌柜的都说,吕有场死了正好,他可快着点死了吧,要不他死的初一、烂到十五,他这一辈子就没有办过一点人事儿、说过一句人话。其中有一家店掌柜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光棍儿,这么对买装棺衣服的人说:你多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卖给他装棺衣裳!我还得家走捏(包)饺子吃去,我一直天天吃饺子吃到正月十五。买装棺衣服的人,净跟这三家卖寿衣的,店掌柜的作揖、说拜拿的好听的话了还是白说。这三家店掌柜的就是不卖给,吕有场的装棺衣服。可谓吕有场的臭名在外讶。
这会已经是下午两点来钟了,外出给吕有场买装棺衣服的人是,吕有场的一个亲叔伯兄弟,名叫吕有朋、三十多岁。吕有朋见三个卖寿衣店的掌柜的,都不卖给吕有场装棺衣服,他知道今天买不回去装棺衣服,吕有场就上不了死人床。他心里边十分清楚,就他哥吕有场臭名在外,在附近的乡镇里的,卖寿衣的店里,是给吕有场卖不到寿衣了,他怕当误了事儿,便骑着自行车去四、五十里以外的县城里,给吕有场买寿衣去了,来回一百多里地,所以他大半夜里才把装棺衣服买回来。在这个事看,还是那句古话说的非常正确:“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这要是搁上不亲不热的外姓人身上,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吧,才揍不着大年初一的,齁冷扯的骑着辆自行车儿,来回一百多里地,跑到县城里给吕有场,买寿衣去哪。
下面还接着说黑下半夜的,一家子亲的热的人,抬着吕有场的灵柩去坟地,在路上的亊吧。
人们抬着吕有场的灵柩出了村,拿着纸活的人、抬杠的人,就一路小跑起来了。即便是这样儿,杠头吕有林还嫌慢,还一个劲的吓唬抬杠的人们哪:“抬杠的人们快着走快着走,后面有好些个老乡亲跟着看热闹哪。今儿个咱们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家族、姓一个姓,咱们不能叫外人看咱们姓吕的笑话儿。大家伙把脚步蹚起来走快点儿!”
人们又都加快了脚步,吕有场的大儿子扛着个幡,在前面带着个头的跑哇,一帮人就像是身后有老虎追上他们,要吃了他们是的出跟着跑起来了。
人家正常抬灵柩、抬杠的人们,都是不紧不慢的迈着小碎步走路,走的稳当。防止放在棺材盖上的东西颠达下来,同时也叫棺材里躺着的死人,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入坟。为什么亲戚、出了嫁的闺女,死人生前要好的朋友们,会出钱买烟、买糖的给了杠头,然后杠头再分发给抬杠的人们呢?就是为了让抬杠的人们,把棺材抬稳当点儿,走慢点儿,那烟、糖叫稳杠的烟、糖。你在看今天晚上的这帮抬杠的人们,快的恨不的要超过走在前面儿,扛着幡的人去,就是这样杠头还嫌抬杠的人走的慢,还一个劲的催哪。那棺材抬的东倒西歪,左斜右倾啊。黑下半夜的走的又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人们深一脚浅一脚,不时的这个人崴了脚,要不就是那个人一脚踩进坑里跌了个跤,肩上的杠子滑落在地上,棺材一歪。把棺材盖上的东西儿,全掉在地上丢在道上了。不用看,棺材里的死人吕有场也得不了好儿,他要是个活人也早就颠达出屎和屁来了。这就是人活着的时候,不修好儿、不行善,做恶多端就是死了也得不了好儿。
这帮发丧吕有场的人们,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突然间刮起了一阵大西风。你说怪不怪呀,大冬天气的怎么就刮起了西风来了呢?吕有场家的祖坟还正好在村西面儿,那个风刮的那个大呀,简直就是特大的沙尘暴,就算是南海上,在历史上也没有刮过这么大的风,大风刮的地上的小土坷垃都飞向了天空。拿着纸活的全被大风刮的倒在地上了,纸活全都给刮的上了天无影无踪了。有一个手里拿着纸糊的马的人,大风来了没有来的及松开两只手,这倒好让大风刮的连人带纸糊的大洋马,刮出去好几步远,这个人一看事不好,才松开了抓住两只纸糊的大洋马的手。其他手里拿着纸活的人,见事不妙都把两只手松开了纸活,和抬杠的人扭身就跳进了,路旁的道沟子里、趴在了道沟子里不敢动了。道上的棺材被大风刮的一个劲的晃动、颠达。也就是有三、两分钟的时间,大风就停止了。趴在道沟子里的人们,被大风刮来的尘土埋的,差不多埋了一半的身体。大风过后人们在杠头吕有林的组织下,一起七八脚的,费了有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的把棺材重新绑好了,抬起了棺材继续往坟地里走。这倒好拿着纸活的人也不用拿着了,和抬杠的人们轮换着,把吕有场的棺材抬到了坟地里。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天空中又上来了一片乌云,随即下起了大雪,人们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迷迷糊糊、急急忙忙、慌慌张的,就把吕有场给下葬埋了以后,人们就匆忙的离开了坟地回了家。
数年之后的现在,十里八乡的人们,就连几岁的玩童,时常还纷纷议论起,吕有场丧事的过程中出过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亊哪。可谓吕有场的丧事,是一个传说中的笑话儿,能够“流芳千古的”。要么说这个人活这一辈子,好名赖名得留下一个名哪,吕有场也算是留下了一个赖名儿。
第三天吕有场一个家族的人,给他圆坟去,家里人才发现,他和他大嫂子埋在了一起、并了骨。家里人又紧着忙着的把坟头子刨开,把吕有场的棺材弄出来,重新又打了个坑,把吕有场第二回下了葬。
大年初二的上午,有五、六个小男孩儿,正远远的对着吕有场家的,院门口放炮竹哪。孩子们每放完一个炮竹,就会跳着脚的、起着哄的“嗷嗷嗷”喊上一阵儿。
一个没有戴着棉帽子,虎头虎脑的胖小男孩儿,对其他几个孩子:“我还有一个二踢脚哪,咱们来个炮轰吕有场家的,大高门楼你们敢吗?”
一个小男孩问:“哪个是吕有场家的大高门楼哇?”
胖小男孩用手一指:“咱们对面的那个大高门儿,就是吕有场家的。我听我爸爸、我妈妈说,吕有场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干过一点人事儿!”
又一个小男孩儿:“我也听我爸爸、我妈妈这么说来着。吕有场活着的时候,净磕了村里老实八交的人了!”
另一个小男孩儿:“我爸爸、我妈妈也是这说的。”
胖小男孩儿:“你们说说,咱们该不该使二踢脚,炮轰他们家的大高门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