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宴开始 陛下之错(1 / 2)
贾瑞的铿锵之言直怼的齐用贤一张方脸胀成了猪肝色,围拢的人群自然有人看不下去,一中年官员站起身来,抚了抚颌下短须故作洒然道:
“贾县子之言大谬矣,齐大人乃陛下殿前钦点头名状元,贾县子是在说齐大人名不副实,还是在说陛下识人不明?
难道这天下只有贾县子一人独具慧眼,我等经历十年寒窗而得的功名,竟不如黄口小儿一张利嘴不成?那这治理天下倒简单了,呵呵呵”
贾瑞心道终于来了。
这是真正的说到了点子上,自己现下只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算,心里暗苦语气却更坚定,说出的话也令在场之人大吃一惊:
“陛下错了!”
“什么?!”
“大胆!”
“孺子尔敢!”
周围一片哗然,只见贾瑞却轻摆摆手压下噪音,打眼看向齐用贤,神色淡然道:
“你齐用贤之生平贾某同样深知矣。
你本顺天府宛平县贫苦人家,幼时尚刻苦用功,常存报国之念,贾某可断言彼时的齐大人应不愧学子之表率。
想来郭大学士也是看中于此,才对你多加提携,甚至擢为亲传弟子,于是齐大人一路高歌猛进,直到高中状元入职翰林院,并娶了郭氏女为妻。
贾某且不提你齐用贤在宛平县时,曾资助你求学的那个青梅竹马现在何处,贾某不屑于在此讨论别人私事,只谈你这功名得来的过程。
若无当朝大学士的一路提携,你这空有锦绣文章却无半点德行之人,有何资格立于我大玄朝堂?”
齐用贤的脸已然由黑转白,伸手指着贾瑞。
“你!你!你!竖子!你!”
最前排的一老者口中只轻哼一声,众人便齐齐看向了他,却见他连头也未回,便知其不愿下场与少年争论,或觉失了身份。
贾瑞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心想这便应是那郭铭了。不容多想,
贾瑞嗤笑一声接着道:
“贾某虽不才,却也自小攻读圣贤文章,家师取仲淹公之表字‘希文’于我,便是希望我如范公一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贾某心中只有忠,大忠于民,小忠于君。若君有错,便直言以谏,贾某所言陛下错了,诛位可知错在何处?”
贾瑞不再看齐用贤,众人也只目光不一的看向中间的少年郎,心思各异。
此时这一处已然聚集了大多数来了的官员,只见贾瑞双手背于身后,走至过道中央,正色道:
“陛下之错,错在妥协、错在优柔寡断。
便如这齐用贤齐大人,我不信以陛下之眼光看不出此寮绝非良人!
而陛下妥协了,向文人领袖郭大学士妥协,向你们这些结党不轨之人妥协,向所有心中无我大玄万民,只看中自身功名利?的自私小人妥协!”
“狂妄!”
“郭大学士当今大儒,文名远播天下,你竟敢出言不逊,你这。。。”
贾瑞伸手一挥,打眼看去,前面的郭铭依旧一动不动。倒是他旁边的元阔大笑出声,口中道:
“哈哈,这小子有点意思。”
贾瑞离得远听不真切,接着道,
“贾某并未否认大学士之才华,且听贾某说完。”
“哼!言之无物,空谈无实,狂狈小儿不足与谋。”
圈外出声的人愤愤然返回郭铭身后座位坐定,不再看向这边。贾瑞也不在意,接着道:
“陛下继位之初,国库空虚,雍盛二年黄河大水,朝庭竟连赈灾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泱泱大玄,国土何止万里!黎民何止亿数!国库为何无银?
还不是尔等为了自身安逸享乐,将国库的千万两存银全部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借条?!
陛下为了赈灾收缴国库欠款,尔等是怎么做的?竟全然不顾百万灾民的死活,纠结百官跪于承德殿向太上皇哭诉?!
两代圣君为了朝堂稳定,不得已再次妥协。赈灾的银子竟是陛下搬空了内帑,又将杨皇后娘家几代积累的家财全数捐献出来,这才将将凑齐。
何等荒唐!
贾某且问,尔等心中可有一丝忠君之念?!可有一丝爱民之心?!
国朝恩养尔等士绅百年,便养出了如此不忠不义自私自利之徒?
如今陛下却只知一味妥协,自己裁撤宫人每餐只四菜一汤,而朝中三品大员往上,还有勋贵国戚,却仍是家中奴仆婢女无数,餐餐大鱼大肉。
此种妥协有何意义,难道不是大错特错!”
刚刚做‘出头鸟’的那个中年官员大喝一声:
“大言不惭!本官念你年幼,些许狂放之言当是贻笑大方不与你计较。
本官且问你,太祖曾对当时的满朝武勋直言‘吾愿于诛位共天下’,太上皇也曾言‘吾愿于士大夫共天下’,依你所言,将太祖和上皇置于何地?!
莫非吾等错,陛下错,上皇错,太祖也错,只有你这黄口孺子无知之言,才是治国金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贾瑞轻笑出声,早已有所准备,只见此时他稍稍踱步至这中年人面前,拱手道:
“敢问阁下何人,贾某不与无名之人空斗嘴皮。”
中年人看了眼齐用贤羞愤的表情,又看了看围拢的众人,强自镇定道:
“告之你又何妨,本官正四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有权监查百官,你且认真回答本官问题,不然定治你大不敬之罪!”
只说职务却不敢报名字,贾瑞哈哈一笑,不屑道:
“且不说贾某本无文职,爵位也份属宗人府节制,单以阁下之本职论,贾某只问你,国库欠款你可曾归还?”
贾瑞有此一问当然是有备而来,满朝文武除了新政一党,几乎所有人皆在户部有借条,不借,反而算是异类会被排挤,甚至有的清廉之官为此,单借一两银子也要借。
至于归还,谁敢还,便是与满朝一多半的人作对,这不能不说荒谬之极。
中年撇了撇嘴道:
“哼!现在是在论你的大不敬之言,你休要左支右挡。速速回答本官问题。”
这当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了,既然如此,贾瑞也不在乎了,轻笑一声道:
“贾某实不愿与不知廉耻之人论长短,无奈我看诛位也有心诘问,那贾某便据实告之,也好令诛位心服口服。”
说完,贾瑞走回自己的座位,施施然坐下抿了口清酒才朗声道:
“太祖起兵于黎庶危难之际,与当时的四王八公及有识之士众志成诚,才有了我大玄惶惶基业。
太祖有感于当时武勋们的忠心追随,直言愿与其共天下。
太祖做到了。
立国之后大封功臣,直至现在四王八公及众多武勋将门依然矗立于大玄,享受着优厚的富贵生活。
大玄的后世之君秉持太祖遗愿,继续多番加恩厚待于他们,可他们是如何做的?
后人们酗酒赌博、喝花酒养戏子、斗蛐蛐斗蝈蝈,不事骑射不置武事,聚众违法之事数不胜数,顺天府和巡防营的此类案宗堆满了库房!他们可还念着一丝一毫祖辈之德?只知躺在功劳簿上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