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桦钢会议(1 / 2)
第142章 桦钢会议
桦钢总厂大礼堂。
上千工人代表齐聚一堂,正闹闹哄哄的讨论着关于本次会议的内容。
“王师傅,你跟老黄厂长家的后辈走的近,有没有确切消息,他们收购桦钢的事准不准成?”
有人拉住王响,询问最近市面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老黄家收购桦钢的消息。
王响整了整桦钢工作服,矜持道:“准不准成的,一会开大会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不过啊,前两天黄青…就是老黄厂长的孙子,上我家吃饭,听他那意思,这事大概是没跑。”
问话的人闻言长舒一口气,感慨道:“兜兜转转的,桦钢又要靠老黄家掌舵,他们接手也是好事,毕竟是咱桦钢自己人,总能照应照应下咱们这些老员工……”
旁边有个工人却没这么乐观,他一脸担忧道:“是维多利亚的那个黄国兴买下的桦钢吗?我听说他最近在搞房地产,不会想把咱们桦钢推平了建楼房吧?”
刚凑过来的一个工人听话听一半,闻言立刻慌了,扯着嗓开始门嚷嚷:“真的假的,要把厂房推了建楼房?不是说要继续开工嘛?那咱们怎么办……”
“什么?要建楼房,不开工?”
声音被附近的人听到,人群瞬间变得骚动。
紧接着不安的氛围蔓延到整个礼堂,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确认事情的真假,有脾气暴躁的,甚至一脚踹在椅子上。
王响看工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急忙站出来打断众人的讨论,大声辟谣道:“行了行了,都消停点,别听风就是雨的,你们在这瞎琢磨纯属是自己吓唬自己,还推了厂房盖楼房,亏你们想得出来!”
他透露自己了解的信息:“接手桦钢的不是开维多利亚那个,是他侄子小黄,而且人家也明确说了,桦钢改制完后会继续开工……”
尽管王响在桦钢颇有威望,但他的话并没有打消所有工友的顾虑,毕竟这么大的事,不是别人一两句就能让自己心安的。
有人嘀咕道:“小黄?老黄厂长的孙子啊?我记得他才刚毕业吧,能管好桦钢嘛?”
“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桦钢这么大的厂子,可不是一个小年轻能玩的转的。
我看啊以后桦钢还有的乱,看看这次补偿款有多少,我还是把真金白银拿到手,自己想办法找找出路吧。”
“这话在理,他家开夜总会的,就不是个正经地方,能拿出来多少钱?估计赔几个月又得转手。”
这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王响听着周边工友一句句的抱怨,眉头紧皱。
他倒不担心黄青的资金问题,王阳回国后悄悄跟他炫耀过,说黄青手里攥着几个亿美金,看儿子信誓旦旦的模样,王响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也确信黄青不缺钱。
只是工友说的也不无道理,刚毕业的大学生直接管理这么大的厂子,确实不怎么保险。
而且年轻人心气高,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别到时候把桦钢又折腾黄了。
想到这,王响有些不安,打算找时间好好跟黄青聊聊这个问题。
他可不想桦钢刚有起色就又走回老路,同时自己的年龄摆在那,桦钢再倒了,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就在工人三五一群扎堆讨论去留问题时,领导们陆续出现,坐在了主席台上。
工人们看到坐在张厂长、姜主任身旁的黄国兴黄青叔侄,心里已经确信小道消息无误,厂子确实是被他们收购了。
于是忍住心中的顾虑,停下窃窃私语,正襟危坐的想看看领导们能给他们一个什么说法。
“咳咳!大家都静一静……”
张厂长敲了敲话筒。
他表情不是很好看,这也许是自己在桦钢的最后一班岗,原本他打算忽悠住老黄家这两个冤大头,从他们手里拿到周转资金,然后尽可能操作一下,让桦钢有些起色后自己再离开,这样自己的履历会变得很好看。
可没想到黄青一直躲着他,而黄国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市领导面前直接撅了他的面子。
更憋屈的是,他初来乍到,想拿捏一下黄国兴、黄青这两个地头蛇都做不到。
之前他暗示保科科长邢建春,希望邢科长出头组织人去请愿,理由他都给想好了:员工不希望国企变民企。
而且这个想法确实存在于很多工人的心里。
哪知道邢科长满口答应,从他手里骗去几瓶好酒后,却一直没任何行动。
催他就说自己正在找人,马上就会行动。可现在收购条款都谈好了,邢建春都没把人找齐。
刚才在礼堂外,他眼睁睁的看着邢建春对黄青点头哈腰谄媚的表现,才知道自己被这个一脸奸滑的狗东西耍了。
原来他们才是一伙的!
本来自己刚履任时,邢建春对他极尽奉承,漂亮话说了一箩筐,这种人他在以前工作中没少遇到,所以他给的评价是:这人可用。
于是张厂长略施手段,以为把邢建春收入囊中,很多事情都放心交给他去做。
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副狗腿子模样的家伙,竟然跟自己玩起了身在曹营心在汉!
看到邢建春对黄青殷勤的表现,当时张厂长那个气呀,咬着牙狠狠瞪了邢建春几眼,自己这次算看走了眼。
哪知之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邢建春,现在根本看都不往他这看一眼,自己算是生了个闷气。
而且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灰溜溜的离开桦钢,想报复邢建春都没招,更气了!
张厂长强忍怒气,面向广大的工人道:“各位桦钢的同僚们,大家下午好。今天我们有幸相聚在这,我这个心里啊,很复杂。”
这个开场白让黄青眉头一皱,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没等他想明白,张厂长的发言仍在继续。
“我虽然来到桦钢没多久,但对桦钢却有着深厚的感情,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对桦钢的情感跟我是一样的,甚至有些同志比我还要深。”
“但今天有个事实我不得不跟大伙说,就是桦钢现在的处境非常不乐观,甚至过了今天,桦钢也许将会成为历史……”
说着,他瞄了一眼黄青叔侄。
黄青也斜睨了他一眼,这家伙不老实啊,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呢。
而台下的工人们,听到这句话也开始变得骚动起来,黄青心里的不对劲感觉更强烈了。
张厂长继续说道:“我知道很多同志为了桦钢奉献了青春,奉献了一生,现在却被当成包袱抛弃,心中难免会有怨言。
但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桦钢已经资不抵债了,很多同志也知道,最近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要筹措资金挽救桦钢……”
“咳咳……”
旁边旁听会议的市里领导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张厂长,说重点,这些细枝末节的就没必要强调了。”
黄青心里也是冷笑一声,说起怨言,张厂长真的不比别人少啊。
他这话明摆着告诉工人,自己手里有钱能帮助桦钢,但宁愿收购让桦钢变成私企,也不愿意拿出钱来让桦钢继续维持下去。
到时候失去国企职工身份的工人会怎么想他,自己还怎么管理员工?
张厂长没能达成所愿,临走了都要给自己添堵。
这些人啊,心太脏。
同时他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工人,渐渐有些疑惑,招手叫来站在主席台旁边的邢建春,小声询问:
“厂里没有提前跟工人明确这次改制的细则么?”
邢建春皱眉想了下,摇头道:“好像没提,就通知今天要开大会,给员工讲述现在桦钢的情况……”
这尼玛!
黄青看着张厂长和姜主任,这两个老小子是真不懂,还是想给自己难堪?
提前不通知,员工丝毫没有心里准备,到时候万一出了意外,或者员工一时不能接受,那自己岂不是坐蜡了?
难道这就是两人希望看到的场面?
可惜此时会议已经在进行中,全体职工代表都济济一堂,黄青也没办法停止会议,安排专业人员介绍改制方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