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客船一路南下,每到达一处埠头,黄青都会下船查看民生,向各种生计的人打探消息。
就这样十来天时间,在快要抵达扬州时,黄青已经大致了解了汴河沿岸的情况。
从了解的情况不难看出,大宋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
汴河两岸已是生活富足之地,但问题仍旧不少。
第一个问题就在于漕运。
为解决中枢汴京百万居民、几十万禁军的吃饭问题,汴河沿岸的州县都有很重的漕粮指标,百姓把粮食运去官府,官府雇人把粮食运到汴河边,然后再批量运往汴京存放或出售。
漕运的各个环节,官府都在剥削百姓。
第二个问题是税务。
仁宗朝“三冗”问题严重,为了养活这些冗官、冗军,盐、酒、商的年税提高了三四倍,这还是朝廷规定必交的,其他的还要面对胥吏们的盘剥,汴河两岸的商贾们很是苦不堪言。
第三个问题是土地兼并严重。
从汴河两岸的佣工处得知,他们之所以来城市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就在于家里的田地都被大户们侵占吞并。
生活无以为继的他们,不得不出来打工赚钱,也赚不到多少。商贾自身利润都不足,是不会愿意高价请人的,只会拼命压低薪水,反正有的是人想找活计。
进扬州前夕,黄青手里的记录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几十页内容。
上面全是一路上的见闻、老百姓对政策的各种不满,以及由此显露出的危机。
他打算回去后就递给仁宗,一则刷刷存在感,二则想告诉仁宗,大宋不改变真的不行了。
仁宗经过庆历新政的失败,心里其实更偏向保守。
如若不然,在黄青向他展示过果酒作坊的产业效应后,他也不会依旧不声不响,提也不提。
有了手里的记录,黄青就有把握能让仁宗给他一些必要的支持。
封建社会,如果没有皇权的加持,在任何领域都做不大的。
额……
除了造反。
……
扬州。
虽不是烟花三月,但是河道上依旧片片船帆掠过。
岸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人声鼎沸中,显露热闹气象,半点看不出寒意的影响。
两艘挂着“黄”、“袁”旗帜的大船缓缓靠岸,在码头停稳没多久,船上船下便都开始忙碌起来。
“嘿!船上那旗是不是眼熟?”
一位行人拉住旁边的伙伴,指着大船问道。
“瞧着确实眼熟,不会是前两月来下聘的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吧?”
“应该是!不过咋大冬天过来迎亲?不是刚下聘么,盛通判嫁女儿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嘿嘿……那可说不准。小小通判,能攀上伯爵府的高枝,还不得上杆子跟人结亲,以免夜长梦多。”
“也是,盛通判真是好运道。”
岸边,一位十四五岁、气质成熟稳重的少年,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人正是时任扬州通判盛紘的嫡长子,盛长柏。
听到围观群众的议论,他心中也在埋怨忠勤伯府不会做事,偏偏这么匆忙来迎亲。
家中主君再有几个月就要上京任职了,为何不能等上几个月?
不过好在,这次的排场瞧着比上次的要大,希望领头之人别再是袁文纯。
这两个月,他跟宁远侯府的顾廷烨相交莫逆,从他口中得知,上次来下聘时,就是袁文纯撺掇着想把聘礼赢回去。
这事把整个盛家都恶心坏了,但聘礼既已收下,再恶心也没办法悔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咦?”
在盛长柏身边,一位比他大一两岁的少年突然出声。
“黄家也来人了?也对,忠勤伯家很多事都是袁大娘子操持的,这次派人过来实属正常,就是不知道来的是袁大还是袁四。”
“仲怀,你说的黄家是……?”
顾廷烨,字仲怀,宁远侯府二公子。长相周正、丰神俊朗,因自幼习武,身上还有股阳刚之气,只是举手投足间,偶尔带上浪荡子的风范。
他轻声笑道:“东京寿山伯爵府黄家,其家中主母袁大娘子,乃是忠勤伯嫡长姐,是个热心肠的。”
这话令盛长柏心中稍好受些,大姐成亲,有两家伯爵府出人来迎亲,说出去也算有面子了。
想到这,他急忙招呼贴身小厮汗牛,让他速去把此事告知母亲王大娘子,好让近日一直心中郁郁的王大娘子开心开心。
“顾二郎!”
一声大吼响彻码头,黄耀祖快步走到顾廷烨身边,重重给了他一拳。
“哈哈!黄四郎,许久不见,壮实不少。嚯,这大腿,又高又硬!”
“那可不,最近我一直在家勤练拳脚,就是想着要打败你!”黄耀祖晃了晃砂钵大的拳头。
他跟顾廷烨自小相识,两人又都酷爱习武,所以关系一直不错。
“好,有时间切磋一下。这次是由你代表寿山伯府来迎亲么?”
顾廷烨其实想问:袁大娘子就派了你一个庶子来迎亲?
只是觉得不礼貌,所以说的比较委婉。
直肠子的黄耀祖根本没听出他的潜台词,爽朗一笑道:“不止我…我大哥哥,还有小七,全都一块过来了。”
盛长柏神情更加温润,刚才顾廷烨告诉他,寿山伯只有三子,没想到这次都来了。
确实给足了盛家面子。
码头上,几人见了礼,顾廷烨留下,盛长柏要等他们安顿好再来拜访。
“顾二哥,你这是乐不思蜀啊!在扬州一呆就是两个多月,是不是江南水乡更养人?”
黄青调侃这位剧中的男主角。
顾廷烨岂能在嘴上吃亏?直接打趣道:“七郎年纪尚幼,根本不懂男欢女爱个中滋味,有时间哥哥带你去瘦西湖畔走一圈,保证你也不想回去。”
“二郎休得胡言,小七年幼,岂能去那等烟花柳巷之地。”黄光宗挥手打断他的荤段子。
顾廷烨也只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逛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