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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梁岘君的眼神里，薄海悟到当下老太婆遇到了不小的棘手问题，也悟到她对他所抱的信任和希望。他不愿让老首长失望，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妄下结论，为慎重起见他又戴上耳机启动了录音机。他聚精会神地反复听了几遍，闭目思考着，眉宇间拧成了疙瘩……
梁岘君晓得薄海思考问题的状态，知道此刻他的脑细胞已进入高度活跃思考程序。他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已达忘我，灵魂出壳漂浮于冥冥之中，像是与尘世隔绝了。她不愿打扰他，一旁静静地候着。
薄海的大脑像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反复运算对比。终于他元神复位，他关掉录音机，摘下耳机说：
“这声响浑厚扎实，凭我的直觉，它应属于苏产机器特点，美国、日本、台湾国民党等，他们的机器发出的声响都不是这个味儿。”
“你能确定？”
“基本上能。”
“啥叫基本上能？我要不含糊的答案。”
“我有把握，能确定！”
“那它在哪个区域，又属啥单位，什么人在使用它呢？”
“这个…这个我可说不准。不过根据它的特点，高科技、新产品，它不应是民用，应属军队或其他核心单位，比如克格勃最有资格使用它。我在苏联学习时，听教员讲过，他们的高科技先进技术产品优先装备克格勃，我分析属克格勃的可能性极大。”
薄海能肯定地把它定位在苏联，梁岘君心里已经很满意了，至于它的方位，谁在使用它，慢慢会搞清楚的。她想了想说：
“说不准，你一定得给我测得准。就那不经处理的讯号，测定方位能有几层把握？”梁岘君一脸严肃，犀利的目光紧盯住薄海的眼睛问道。
“就当前我们的设备和技术水平而论，说实话一层也不一层，我没一点把握。换句话说，就是有人能行，可咱现在那一套工作程序，根本无法测定它。”
“你说具体点，在哪些方面存在着难处？”
“梁局长，我吃这碗饭也这些年了，可从来还没遇到过这么短促的讯号！先不说能不能测定方位，就咱们那套工作程序，先由侦听员侦听到讯号，然后把情况报给指挥中心，再由指挥中心发出指令给各网站，光完成这套程序最快没十几秒搞不定它，可那讯号只有短短的两三秒钟，把它传到网站就难，就别说测定它了。所以我说要想搞定它，那是天方夜谭。还有我们的设备，假设能把那讯号传过来，几秒内测定讯号方位再好的手也无能为力。就是用最先进的441a型自动测向机，没等你按下自动旋钮讯号就没了，还咋测定？”
那也不行这也不能，薄海抱怨一大堆的问题，梁岘君心里更为沉重，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咱拿它就没一丁点儿办法了吗？眼睁睁地看着它对我们猖狂，昼夜猎取情报威胁我们的安全吗？这…这是我们最大的失职和耻辱啊！”梁岘君激动了。
梁岘君痛心自责，薄海心里感到很惭愧。他想了想说：
“局长，您甭急，历来是有矛就有盾，我们会有办法的。”他沉思片刻说：“目前，办法倒是有个，不过我还没考虑成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梁岘君听薄海说有办法，眼睛一亮又来了精神。
“什么法儿？不妨先说说看。”
“我琢磨着一是改变工作程序。具体说就是不经过侦听、指挥中心，由测向员直接获取讯号，这样测向员就有机会突破难关。二是挑选人才突击培训。提高侧向员的技术水平，练成一转准，三秒钟内定乾坤的过硬本领。三是改变网站布局。网站前移，布点靠边境分布，扬长避短，讯号强干扰小，441a型机就能发挥最佳性能……”
梁岘君想了想说：
“你谈这些确实很有创意，可一会儿半会儿也难以实现。不过能做些亡羊补牢的事儿，总比没办法干靠着强得多。改变工作程序方面，你是否谈得再具体些。”
“我是说能不能侦听和指挥中心这两个环节省略。”薄海顿了顿面带忧虑地补充说：“我声明，这只是对付那讯号而言，其它的任务还按老程序走，我可没有让测向员取代侦听和指挥中心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要有啥思想顾虑，咱们谈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也不是神仙，错了也没关系，不会有人揪你的小辫子。再说了，你谈的也不错。传统的东西，就是证明了是经验的，随着时光流逝，它是要变化的，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是能把测向、侦听、指挥中心合三为一，那可是大的进步，是情报史上一个大的飞跃。话又说过来了，就当前的状况来说，工作程序、布点前移、选拔人才培训等，这些关系到多个环节多个部门协调，是比较复杂的问题，实施起来要有个过程，作为长远打算是可以的。不过为了党的事业，我们还是眼光放远点，从长远考虑为好。具体起来我们还是要脚踏实地，走好脚下每一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
“我晓得这样弄动作太大，可不这样又不能解决问题。这就像涉水过河，河水浅了，我们脱掉鞋子可走过去；河水再深些，我们挽起裤腿可趟过河；河水再深些，漫过我们的头顶，我们就得设法过河了，或凫水，或找船，或架桥，或绕道等等，如果你还采取脱鞋、挽裤腿的方法去涉水，那不但过不了河，反而会被河水吞没。我们也不能因畏惧河水或怕麻烦不渡河了，那样你将永远滞留于原地，到不了彼岸。”
“你说得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再考虑考虑，形成个材料，准备在专家研讨会上论证。
有首绝句赞曰：
薄海甄别细说因，高科短怪讯号新。
霎间三秒谁能测？传统程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