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陛下……(1 / 1)
陆池宴自那日从宫里回府后,就病了。
连日来一直卧床不起,贴身小厮吉祥请遍了京城里的大夫先生,十几副汤药吃下去,人依旧是病的昏昏沉沉,不见任何好转。
吉祥是从小跟在公子身边的,老爷政事繁忙,后院的姨娘们整日斗来斗去,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自家少爷。
好不容易熬到公子成年弱冠,春闱会试中的榜首,又得皇帝陛下青眼有加,做到了中书侍郎这样的大官,尽管有不少人私下暗指公子是以色侍君才……可是在吉祥心里,公子是天下第一清风霁月之人,他有才华学识,才不屑于……
可如今公子病着,往日里对公子嘘寒问暖的皇帝陛下却一直没了动静,让他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起来。
吉祥大着胆子托人往宫里送了几回信,皆都石沉大海。等他再往宫中内侍手中塞银子通融的时候,就没人再敢接他的银子了。
不久之后,公子的禁足令下来,他也就彻底没了头绪。
一场秋雨一场寒。
窗外是淅沥沥的雨声,房内点着治疗风寒之症茶树薄荷的熏香,陆池宴自诡谲的噩梦中醒来,转过头看向身侧。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恍惚间看见了李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蜜饯,言笑晏晏地哄着他吃药,给他掖被角,怜惜的拥着他发冷打颤的身子,凑在他耳边轻声地,一遍遍说着甜腻的情话。
“陛下……”
只轻轻唤了一声,陆池宴眼角就倘下泪来。
上一世,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落得今日这般,他又能怪的了谁。
窗外的雨下的越大了,砸在瓦檐上噼里啪啦地扰的人心烦,正巧吉祥打着伞刚从外面抓药回来,甫一推开门,陆池宴就让他将门窗阖严实。
吉祥照做,却在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病的脸色惨白的公子欲言又止。
陆池宴装作无视,起身扯过一旁的衣袍就往身上套。
“公子,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身子……”
“无妨。”陆池宴出言打断吉祥的话头,默默束好腰带,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药汁,仰头一饮而尽。
“公子!”吉祥实在是不忍心,哭丧着脸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皇上只是让公子你禁足,公子又何必日日去跪祠堂,何况你还病着……”
陆池宴不置可否,仿佛没听见吉祥的话一般,径直的打开门往外走,单薄的身子被外面的风雨一激,险些站不稳。
吉祥无奈,见自家公子执拗,立即取了大氅低眉顺目地追上。
陆府的祠堂在整个宅院的最西北角,掩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柏树里,陆氏一族几代为官,尤有先祖官拜丞相,只是到了陆池宴父亲这一代,才慢慢衰落,他那平庸无奇的父亲只做了礼部尚书这样的闲职。
陆池宴虽已弱冠,但尚未成亲,并无自己的府邸,这所紧挨陆府的中书侍郎府也还是皇帝陛下御赐的新宅院,正好与尚书府相近,陆池宴特意命人在两府之间做了连接的拱门,以便两府来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