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嗣将军之议(下)(1 / 2)
“德川纲丰?”姜承志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只得问道,“德川纲丰是谁?德川家的人太多,记不住啊。”
“德川纲丰是德川家纲的侄子。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家纲、纲重和纲吉,家光死后就是家纲继承征夷大将军的职位。家纲没有儿子,纲重有两个儿子,大的就是纲丰,老二叫松平清武,不知道是出继哪一支的松平家。纲吉有一个儿子,我忘了叫什么了,反正不到五岁就死了。”孙广越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现在的形势是,老二纲重死在了大哥家纲之前,所以家纲死的时候,有可能的继承人就包括二弟家的两个侄子和三弟。你们想,因为家纲自己没有儿子,所以肯定要兄终弟及,问题只是出在纲重也已经死了,那么二弟家的侄子和三弟谁有优先权。这就、类似朱元璋当年面对的场面:朱标死了,是应该立朱标的儿子朱允炆,还是立朱标在世的年龄最长的弟弟朱棣。历史上,’八贤王’德川光圀和老中堀田正俊支持的对象是老三纲吉,可能是因为国赖长君吧。”
“我明白了。”许纬辰听孙广越说到这里,心里已经大致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果我们建议酒井忠清放弃拥立宫将军的计划,转而支持德川纲丰,那么从大义名分上说,德川纲丰会比德川纲吉更合理。”
“对。纲重的名分肯定在纲吉之上,只要坚持’纲重虽然早死,但他的名分应该由纲丰来继承’这个儒家伦理哏,那么德川光圀和堀田正俊在义理上就站不住了。德川纲丰虽然年轻,但也快二十了,绝不是顺治、同治这种冲龄登基的幼主,光靠’国赖长君’并不能否决纲丰。”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姜承志问道,“把这个方案告诉酒井忠能,然后让他转告他的哥哥?”
“那不行。”许纬辰摇了摇头,“这个办法酒井忠清自己未必想不到,但他自己没有这么做,大约是还需要支持吧。”
“那我们怎么做才算是支持酒井忠清?”
“我看,可以把这件事搞大。”
“搞大?”姜承志皱起了眉头,显然一下子没理解许纬辰的意图。
“你想啊,如果我们只是派几个人去江户,宣布支持德川纲丰,能有什么用?必须借助大明皇帝的大义名分。”许纬辰解释道,“既然是德川家纲将军死了,大明可以派一个高规格的使团,以吊丧的名义前往江户。一方面与德川幕府通好,另一方面可以施展影响力,让纲丰得以上位。”
“怎么施展?”
“派一个大儒去。”
“谁?”
“除了黄宗羲,还有谁。”
“有道理。”姜承志有些明白了,“日本人对儒学非常在意,而黄宗羲又盛名在外,若是黄宗羲到场提一些建议,日本人说不定就接受了。”
“咦,你这么说,忽然提醒了我。”孙广越眼睛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
“什么?”许纬辰和姜承志异口同声地问道。
“‘八贤王’德川光圀家里,一直养着一位大儒啊。”孙广越说着,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舜水先生朱之瑜,听说过吗?”
姜承志恍然大悟:“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朱之瑜是明末大儒,明亡之后东渡日本,是日本儒学的泰山北斗。早年间,朱之瑜还和郑成功、朱以海们一起抗清,有些交情。之前几次赴日本,你还说想要拜访他,不过他年事已高,闭门谢客,我们又时间紧迫,所以无缘得见。”
“对,如果能够说服朱之瑜出面解说儒家大义名分,那么德川纲丰的赢面一下子就大了很多。”孙广越越说越得意,扇子也越摇越快,“朱之瑜是水户学的鼻祖,水户藩藩主就是德川光圀,朱之瑜这么多年一直靠’八贤王’的支持才能在江户安居和治学,只要朱之瑜出面,德川光圀就会转而支持德川纲丰,形势立刻就逆转了。”
“嗯嗯,有道理。”许纬辰连连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总是说’八贤王’,德川光圀为什么叫’八贤王’?”
“这个嘛,第三代将军家光之后,德川宗家人丁单薄,德川光圀是近枝的亲藩,又是将军的堂叔,所以话语权变得比较重,人称’天下副将军’,又经过一本叫《水户黄门》的小说文学演绎,就演变出了一个正直善良、为民请命、又能影响将军决策的亲族形象,很像《杨家将》中的八贤王。”
“原来如此。”姜承志虽然对日本战国故事也比较熟悉,但如此细枝末节的冷知识,还是得听孙广越来讲。
“那……”许纬辰想了想,看着孙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