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六(1 / 2)
陆
太阳沉没在黑马子草原的草线之下,赶在天色暗淡下来时,苏醒与那随从终于出了青岚山进入了黑马子草原。苏醒的黑马虽然神骏,可背负了两个人再要去追那群本就先行逃走的马贼,实在是力有不逮。苏醒心疼黑马只得走走停停,还算命好,在天黑透前终于赶到了由青岚山进入草原后的第一个歇脚点——苦弱泉驿站。
苦弱泉的名字延用了贯通黑马子草原与楼下草原的苦弱古道的名字,它是黑马子草原这一头苦弱古道起点的第一个驿站,说是驿站,却已经俨然是个镇子的规模了,有一百多户定居的人家。二人找了家客栈,将黑马交给店伙计嘱咐伙计饮马喂料,进店要了间干净房间,卸下行李又去大厅要酒水吃食。
二人在大厅等待饭菜时,一位牧民打扮的粗壮汉子的奇怪举动引起了苏醒的注意,那牧民壮汉进了客栈大厅后和店小二点头打过招呼,只说了声照旧,便自顾找了张桌子坐了,显然是常来的熟客,点菜也有自己习惯,与店小二早形成了默契。这些都很正常,但牧民汉子接下来的行为就变的古怪了,只见他翻起木桌上扣着的一只黑陶碗,倒了些酱醋进去,又抓了些辣椒、孜然粉洒进去搅了搅,然后由怀里掏出一块鹿皮包裹的物什,一层层解开来,里面是一颗肉丸子大小的光滑小石球,壮汉用竹筷将石球小心夹起放入碗中,苏醒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了,小二这时抱了一坛五斤装的酒放在牧民壮汉的桌上,那壮汉拍开泥封,揭起酒坛盖子,伸长脖子凑过头去,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
苏醒看的酒虫大动,倒忘了壮汉先前的古怪举动,伸手招了小二过来想换了自己的酒,低声问小二:“那壮汉点的什么酒?是你们这里的招牌酒吗?”
小二压低声音哂笑:“他喝那酒哪里好了,您要的苦弱血才是好酒,他布日古德一个穷鬼,为了天天都能喝上一口儿酒,连下酒菜都舍不得点一个,哪里敢喝这一斤三钱银子的苦弱血,就连最劣质的酒,布口古德每天也只能喝一斤而已,那一坛是他五天的口粮!”
苏醒听的愕然,再看过去,那名叫布日古德的壮汉已经给自己仔细地倒了一碗酒,用手指将淋在桌上的一滴酒沾起,伸手指入嘴巴吮吸干净,这才端起酒碗小心地喝了一口,慢慢咽下后,轻轻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筷子将碗中那颗小石球夹起来送入嘴里,品咂半天又吐出来用筷子接住放入了碗里,再喝一口酒,再吸吮一次石球,原来他便拿这个蘸了调料的小石球下酒。苏醒看的忍俊不禁,这才明白小二说的这壮汉为了省出酒钱,下酒菜也舍不得点一道的意思,果然是个嗜酒如命的绝世好酒鬼。朱大哥常说,行走江湖一定要多防范不喝酒的人,不喝酒的人往往心机重,而豪爽的汉子就容易相信别人,对人不设防范,走哪里都敢把自己往醉灌。
那壮汉听见苏醒笑他,抬头望向苏醒,看到苏醒二人桌上的苦弱血后有些恼怒地拍了拍桌:“小子想找打吗?我布日古德没钱喝我的劣酒,你阔气喝你的好酒,我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本事打猎牧羊,就只能喝得起这劣酒,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一说,苏醒更是被逗得笑的停不下来。
布日古德脸上怒色更盛,沉着脸站了起来:“小子,我的爷爷是由当年无双城起事时便跟随在烈武爷左右的猛将,缷甲归草原时带回来的是赤血勇士的荣誉,我的父亲十六岁便在鹰翔节上获得了黑马子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至今无人能夺去,我布日古德除了父亲谁都没给输过,你胆敢辱笑我,可别怪我揍你时下手重!”
苏醒止住笑,边喘气边编了理由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笑你穷,我笑,是因为看你身材魁梧却小口小口的喝酒一定酒量很小,有些滑稽而已。”
“什么?”布日古德更是受辱般怒视苏醒,但瞪圆了眼睛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别不服气,你过来,咱俩比一比酒量!”苏醒故意激布日古德。
布日古德踌躇了,苏醒是因为见布日古德嗜酒如命心中喜欢他的性格,他这几年受青衫客的影响,行事也颇豪爽,今天是有意想请布日古德大吃一顿酒肉,却又怕伤了他的面子,听了店小二形容说布日古德是一个穷小子的话,自然明白布日古德的顾虑,他冲布日古德爽朗地大笑:“我做赌局,酒钱全算我的,你赢了我,我再输给你十坛苦弱血做彩头!”
布日古德酒量本就大的惊人,一听十坛苦弱血立马就心动,想着苏醒脸白体瘦应该不会比自己酒量大,但仍然老实问:“我若输了又怎么说!”
“你输了便输了,是我找的你比斗,你输了无须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