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伍(1 / 2)
方钟武院坐落在郡城南端,而武院的南区却是一片美丽的湖泊。湖泊之所以美丽,不仅是因为青碧的湖水和湖边环绕的假山翠柳,在湖面上,还有着四条栅栏围护的精致木桥通向湖心那一座构造精美的飞檐楼阁。
楼阁雕梁画栋,五彩斑斓,湖水倒映着楼阁的色彩,也显出五光十色的一片,煞是绮丽。
武院东区则是一座低矮的山峰,其上树木繁茂,向阳一面的绿荫中散落着一处处精巧的木台;木台旁都有石板道连接着上山的石阶,密密麻麻好似蛛网一般,只是这一切都掩在树影后,从武院外就只看得到一片郁郁葱葱罢了。
有湖,有山,这方钟武院占地之广也就可想而知了。武院中央和西区都是房屋建筑,殿宇、高楼、院落、房舍,参差错落,但又与市井景象不同,显得更为肃然整齐。
武院北区乃是一片砖砌的宽广练武场,场缘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兵器架子,其上刀刃枪尖闪着寒光,散发出一股威严肃杀之气;场中心则是竖着一面威武的大旗迎风招展,但却不是方钟武院的旗帜,而是滕国军队的军旗!
练武场的北端便就是方钟武院的大门。此刻,沉重漆黑的大门洞开着,在门前正中一柄遮阳伞盖下,那显得威风凛凛的高背椅座之上,正斜靠着一个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面白如雪,乌发如漆,她微闭着双眼,面无表情,气质却好似幽兰一般空寂。她斜靠在高大的椅背中,纹丝不动,就好像她和椅座本是一体,只不过一个威猛一个幽静,显得很不协调。
今天是方钟武院纳新的日子,武院门前的广场上聚集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从朝阳东升到现在,他们已经陆陆续续看到有差不多一百位少年少女通过坐在椅座上的美丽女人的检视而进入大门之中。
一百个人不是很多,每每要等上好一会儿才能见到一个孩子由大人领着来武院报到,其他更多的时候,就只见这个美丽的女人冷漠地坐在那里。
虽说聚集在此处的众人之中,也有不少方忠城内街巷闻名的泼皮无赖,但都没有一个人胆敢盯视这个美丽的女人。
因为谁都知道,能够坐镇武院大门接纳新生的人,一定便是方钟武院的武师——一名真正的灵武者!
她叫葛菊幽,方钟武院十六位少灵境武师之一,曾是滕国皇族后裔,只因她的祖父多年前犯下大错不幸被逐出宗室,后不得以氏族字辈为名,所以才改叫这个名字。
葛菊幽虽然从小就失去葛氏的庇护与支持,但所幸她天资不错,又足够刻苦,后来终于凝丹成功,并进入方钟武院成了一名武师。
聚集的众人说是来看热闹,但方钟武院每年纳新也就那么百十个人,又没有入院考核,只需向武师出示凭证即可,其实平淡得很。
但灵武者毕竟是人中龙凤,虽说这些被武院选中的孩子们将来也不一定个个都能凝丹成功,可他们到底还是有机会的,这些一生无望的普通百姓还是忍不住要来凑凑趣儿。
距上一个来武院报到的少年进去之后,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此时太阳悬挂在西边半空也显出了沉落之相,也就是说这一天就快结束了。
很多人都想着不会再有人来了,毕竟进入武院这么大的事,谁会这么慢吞吞的等到后半天才到?可葛菊幽仍旧坐在那里,显然是因为名单上的新生还没到齐,这不禁让众人觉得那迟迟未到的人有些不识好歹。
就在围观众人议论不已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领着三个孩子正朝这边走来。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还在和那穿着月白衣袍的清俊少年说笑,当他发现已到了方钟武院门前的广场时,又十分殷勤地为三个孩子拨开人群,一起走向里面——正是郑牛父子和葛佳姐弟。
一路上只郑牛和葛佳无话不谈,他们俩出奇的投缘,说到兴头上时,郑牛还把自己如何学到蟒牛拳的往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葛佳,还说他要是有兴趣的话,以后尽管让郑云演给他看。
郑云和葛璐这一路都沉默着,有时郑云拿眼瞧葛璐时,却见她看着走在前面和自己父亲聊得不亦乐乎的葛佳,只是无奈地笑着摇头。
他们四人一到就径直走向葛菊幽,惹得围观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议论之声顿时戛然而止。
郑牛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人,理应先开口向斜靠在高背椅座上的葛菊幽询问,于是,向她点头笑道:“女先生,打扰了。这两位公子小姐和我的儿子都是来武院报到的,请问报到处是在哪里?”
如果不是葛菊幽正好坐在门前正中央,郑牛出于礼貌才向她询问,不然,他或许就直接带着郑云三人进门去了,哪会想到这一无案头二无笔墨,只有一伞一椅的美丽女人就是负责接纳新生的武院武师。
葛菊幽听到这话,原本木无表情的脸上一对柳眉忍不住皱了皱,似是咬着牙嗔道:“女先生?这是什么叫法?”
站在一旁的葛璐不禁轻笑一声,颇为自信地解释道:“应该是他们村里私塾教书的人叫先生,你是女的,就叫女先生喽。”
郑牛自知失言,傻笑着不再言语。葛菊幽这才睁开眼来,只见她一双眸子也如点漆般乌黑,眼神忧郁,就好似蕴含着无数的愁绪。
当她的目光扫到葛佳二人时,心里不禁一怔,眉头又皱了皱,随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好一阵。
见她这样,葛佳和葛璐不禁对望一眼,二人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
葛菊幽在心里想着:“这姐弟二人仪表不俗,又有几分像我葛氏族人,应该就是名单上的葛佳和葛璐了。但为什么没有字派?难道也是被逐出葛氏的?”
许久,葛菊幽才回过神来,但也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凭证。”
闻言,葛佳姐弟皆是会意,分别拿出了一块银制圆牌,其上一面印着塔楼方钟图案,一面则是武院正门的样子。
同时,郑牛忙不迭地解下系在腰间的一个荷包,并从里面也拿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银制圆牌。
这圆牌是选中郑云的武院武师交给他的,他们夫妻特别宝贝,他的妻子还特意赶制了一个荷包专门盛放。
郑牛把圆牌递给郑云,并把他推到葛菊幽面前,和葛佳葛璐站在一起。
葛菊幽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也不怎么在意圆牌的真假,新生名姓武院里早有备案,新生的模样也都有武师记得,根本不怕有人假冒。
“你们三个本就是一伙的?”葛菊幽最后把目光停在郑云身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郑云被她看得心里发慌,忙回道:“不是,我们是刚才才在客栈里认识的。”
“那倒挺有缘。”葛菊幽嘴角扬了扬,一副轻蔑的样子,说道:“名单上写着你们被编为一伍,可巧人还没到就认识了,而且还都挺会摆谱,让我一个师长家等你们这么久。”
她的话中含着怒气,唬得郑云纵有疑惑也不敢开口询问。
葛佳和葛璐也只知道她所说的一伍是指方钟武院的一条院规,即新生未入武院之前就会先被分成五人一伍,进入武院之后无论是平日修炼还是特殊考核,都得跟同伍的人一起行动。
滕国以刀兵立国,各郡武院便都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将学员编成行伍,也是为了让他们早早熟悉军队的建制。因为从武院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会进入滕国军队成为普通军官,甚至将军。
至于葛菊幽后头久等的话,葛佳姐弟也是一头雾水。
其实,从前方钟武院纳新至多午后就能结束,偏远地方的人在前一日就都会住到城内客栈里,像郑牛父子这样一大早巴巴儿地赶几十里路前来报到,也实在是憨厚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