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 长途列车(1 / 2)
为什么会忘记
虽然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但我的确忘记了。
嗯,没错,这里并非现实世界,而是我的梦境;哪怕被杀掉,我也会在雪雁家里醒来。我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紧张、那么拼命——本该如此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动摇了。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潜下来的时间都要久,我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够醒来。
回想起来,其实我根本没有主动脱离这个梦境的手段,也不知道这一次会睡多久;上次是三天,但这次似乎已经快要一周了。
如果时间再久一点,三个月、甚至是三年,那又会如何?
“哈”
吐出一口白气,我打算先将这个问题放一放。
不论如何,上厕所最重要。
哐哐——
哐哐——
车轮与铁轨相互碰撞时产生的颠簸声就像是呢喃不清的低语,而窗外一望无际的黑色旷野更令人感到恐惧。
不过,好在我没有被抛下,我还在车上
在这凌晨时分,大多数人都睡下了,车厢中还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红点;可能是收音机,也可能是mp3。这个时代的耳机收音效果还不是很好,从他们旁边经过时我甚至能听到其中播放的内容;但那也不打紧,毕竟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声响盖过了这一切,所有人都能安然入睡。
咔擦——
打开车厢之间的单扇门,我来到了链接处的隔间。
与黑暗的车厢相比,这里白炽灯的光显得有些苍凉;它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从狭窄的玻璃窗中,我再次望到了那车外的黑色旷野,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那土地漆黑,远处的森林亦是毫无光亮,在那深处无论有什么都不奇怪;想象一下吧,如果我被这么丢了下去,那境况得有多骇人。
这老式的绿皮车很慢,但却已经快过自然界中大多数野兽了。它不断地前行,将那些或是存在、或是我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危险甩在身后。
不知为何,每当看到那窗外的旷野时,我都有种错觉——这车上的乘客们,连成了一个整体。
在这趟没有中转站的长途列车上,每个人都显得渺小,必须聚集在“火车”这只相对强大的巨兽肩膀上,才能保得一时安宁。
这里不像城市中那般,物资充盈;每一盒泡面,每一袋猪肝都是有数的,迟早会吃完。我不知道火车何时会到站,也许我们的储备完全不用担心这问题,可一旦终点未卜,不安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但好在,面对那无限漆黑的旷野时,车上每一名乘客都多少被这份不安给聚拢了起来。我们比平时更加地团结,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当你打不开罐头时,隔壁席上的大叔也会把他盗版的瑞士军刀借给你。
当你上车时携带的读物已经反复看的乏味时,也能自然地去找对面席上的年轻女孩去问她有没有交换杂志的意愿。
这辆列车的终点未卜,前途也难以预料;也正因此,车上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种不安感给统合了起来。
“”
厕所门上的锁,由红色的“有人”字样,变成了蓝色的“无人”字样。
里面走出了一名孕妇,她用了很久,对我稍稍投来了抱歉的表情后又有些害怕似得疾步走开;我想还她一个“没关系”的笑容,但却没能来得及。
但不论如何,上厕所最重要
一阵冲水声后,我离开了那卫生条件不甚乐观的列车厕所间。
也许就肮脏程度来说,它并不见得比其他一些公共场合中的厕所差多少,但那封闭且狭窄的空间会让你将目所能及的污物无限放大。
当然,这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时的不悦罢了。
在这车上,谁都得上厕所;而要上厕所,只能来这。
听着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声响,看着那漆黑且安逸的车厢;我站在白炽灯下,驻足停留。
干脆
在这里再待会吧。
于这两节车厢的链接处,我随便找了个看起来结实的箱子坐了上去。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合适的白衬衫,以及一条水洗色的牛仔裤;这个老帅哥此时将脑后留的稍稍有些长的头发扎了起来,叼着一根香烟靠在车门上,像是在看窗外,但又像是在看我。
“林哥?”
我更加混乱了。
这里是哪里?
梦?
现实?
亦或二者皆非?
这问题我根本无从解答,连入手的地方都找不到,但无妨既然他出现了,那么我一定要问。
“这里是哪?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做若世真仙的手下?”
“喂喂、小子,刚把我的眼捅瞎了连声抱歉都不说的吗?”
那男人笑骂道。
我的身体也为之一振。的确,我抱有侥幸心理,我本来希望对方不知道那档子事、就此绕过去的。
“对不起但是,我没得选啊!是你先动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林清华吗?你还活着?或者说只是一缕亡魂?”
“冷静点小子,问题要一个个解答才行。”
哐哐——
哐哐——
场面归于沉寂,只剩下那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声响仍旧萦绕在耳畔。
我低着头,却能够想象出那男人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并非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家伙,但在我面前却很少表露自己的想法。
我承认,起码对我来说,他是个职场上的好前辈,也是个能聊的尽兴的好酒友。
但同时我也很清楚,他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只是一个处在被保护地位的人;关系不对等的存在,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想了想,我还是打算从最基础的问题开始问起。
“你是谁?是林清华吗?”
“林清华?没错,那的确是我的名字。但对于你来说,把我理解成‘青龙星君’更好一些,虽然我不论从哪点来看、都与你熟知的林清华别无二致,但我跟他是不同的存在。”
叹了口气,似乎并不善于解释这些复杂的概念,他转而总结道。
“小子,从结论说起吧。你要杀了若世真仙,只有杀了它,这个梦境才会结束。”
“说的轻巧,你跟鸟哥都打的我们一行毫无还手之力,又怎么去战胜更强的若世真仙?!”
接着,稍微思量了一下,我还是开口道。
“更何况,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出吗?你也好,鸟哥也罢,都故意放水了吧!既然你们也不是有意与我为敌,也认为那若世真仙该杀,那为什么又南辕北辙?大家一起合力登上九重天,把他杀掉不就好了?”
“哼哼、你也太高看我们了。那真仙可是招来月海,灭杀了九成人类的大能,哪怕我们与你同行也不见得有几分胜算。它不是靠堆砌人手就能解决的存在,它只能由你打败。”
“放屁!你当这是十几年前的动画片吗?!你们都做不到,我又怎么做得到?!少在那里装出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了,把话给我说清楚啊!”
我感到一股气血上头的冲动,直接不顾许多站了起来,拽住林清华的领子质问道。
“告诉我,谁是我的敌人?!为什么在那会场时你要替我挡枪?小白又为什么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