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蚁穴驱魔(五)(1 / 1)
朱希照脸色更加阴沉,须发皆张,飞身而起双刀挥舞如狂风暴雨,云虚将木棍也挥的密不透风,只是朱希照刚猛异常,云虚的和朱希照的每一次刀棍相击都是一次对肉体和精神的折磨,不过盏茶功夫,云虚的右臂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几个照面之后,朱希照双刀齐出,长刀刺于胸前,绣春刀紧跟划过下腹,而云虚木棍横接长刀竟被震出丈许跌落在痴呆的御林军之中还撞倒一大片,他自己全身则像是散了架一样,朱希照再次飞身而去,双臂轻挥将痴痴呆呆的部下推开,长刀已经狠狠刺向云虚,云虚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躲入御林军中如同猿猴般敏捷穿梭其间,朱希照则像是一头犀牛将部下推开追逐云虚势必要要将他斩于刀下,朱希照心下暴怒,看到云虚的身影已在自己身前不远,左臂一震将身前的部下震飞了出去长刀已经如长枪般无声递出,刀尖几乎已经刺到了云虚的脊背,连云虚自己都感觉到了脊背的寒意,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多了些阴险的笑容!
只听木棍急点,紧接着朱希照听闻耳际有几道风声,他虽然暴怒至极但六识依然敏锐,慌忙低下头以不太体面的驴打滚向前滚出了丈许立下身形转头看到竟是自己的几名部下痴痴呆呆甚至还露着些许诡异的笑容继续扬起刀锋向自己砍来,朱希照大惊失色,再看云虚已经回过头阴笑的看着自己,而手中的木棍正不疾不徐的点着地面,然后越来越多的御林军拿起手中的武器齐齐看向朱希照,像是约好了一般,朱希照长刀迅速划过一圈,叮叮当当几声之后,有些刀剑竟被朱希照生生用蛮力砍断!
云虚抚掌而笑道:“不愧为皇宫大内的锦衣卫指挥使,果然内力惊人,刚猛无匹,让在下佩服。”
朱希照还未及张口更多的刀剑又再次砍来,即使他刚猛无匹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身旁几十只手,但当他想要出去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在了这百十人中难以出去,虽然眼前人对他不断砍杀毕竟有不少都是他的部下他难以狠下心来把这些部下杀掉,但人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几乎将他围在了一起,朱希照无奈,长刀猛挥,将身边的人大腿处都划出一道伤口,他本想借机冲出去,随即他惊讶的发现,这些被自己砍伤了大腿的护卫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砍杀,朱希照心下一颤长刀刺入侧面一护卫的心脏,却发现本该被刺死的护卫如同活鬼一般继续向前挥舞着刀剑,这时候朱希照才真正发觉到了诡异和可怕。
这些人成为了死不了的活死人。
李公公看在眼里,身形如风双拳齐出,两名护卫已经被生生震飞在几丈之外,他再次出拳之际,一道黑影忽然出现,二人拳拳相击,“砰”的一声,两人分站两侧,李公公看着已经险象环生的朱希照心急如焚,而这黑影正是那黑衣人,李公公身形一动,快如星火,双拳又出,黑衣人则以掌对拳又是分而对立,两人如同两道淡淡的影子不断撞击又不断分开,虽然看似无聊简单,其中的凶险却远非常人所能明了。
而朱希照则陷入其中不论如何砍杀,这些人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无论是砍掉了脑袋还是刺中了心脏,即使是砍掉了手臂和腿,也依然继续砍向自己,如同地狱的恶鬼,朱希照不多时便已经被淹没在其中。
一刀,两刀,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断出现,朱希照心中不仅有惊恐,更多的是绝望。
云虚则大笑道:“朱大人真是一位猛将啊,坚持如此之久仍然屹立不倒,堪比当年的楚霸王呢。”说完哈哈大笑,朱希照忽的发出怒吼,长刀划出一个半圈,“噗”声不断响起,只见身边数人竟被拦腰斩断!只是被斩断的身体仍在蠕动,上身则继续爬行砍向朱希照!
这诡异的场面即便是刚猛的朱希照也冷汗直冒,右手长刀挥舞,左手则将身边的护卫抓起当做盾牌一般挥舞然后再砸入护卫之中,整个人全身都是鲜血,云虚笑的像是要晕过了一般道:“好功夫,朱大人,小心侧面,还有脚下,哎呀,朱大人小心背后,你又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朱希照双眼赤红,全身鲜血淋漓,披头散发,怒吼不断,忽然背后一把短刀蓦然刺入他的腰际,不是他躲不开,而是本该察觉的到的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一刀很致命,但是他却发觉了可能更加致命和可怕的事情,这一刀他躲不开,然而也不愿意再躲,随即又是一刀看在他的脊背之上,鲜血飞溅在周边诡异而表情一致的脸上,云虚那阴险的笑容多了几分嗜血的残忍,他静静看着身体被一刀刀捅入的朱希照阖眼而笑,他想起了很多。
那些他不愿回忆的东西,但是在此刻却忽然都冒了出来,儿时的经历,成年后的遭遇,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满身鲜血,还有第一次被人吊在牢狱,他依稀记得自己的父母被官兵逼迫交税而遍体鳞伤,还有自己因打伤官兵被众多官兵围在自己的家中狠狠的折磨,甚至砍掉了他作为男人的证明。
这些事他隐藏在自己的心里像是毒瘤一般,若不是那个男人的出现,将所有的官兵杀掉并将他救下并给了他新的人生,他早已经尸横荒地被野狗啃食。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好似在这一夜,都得到了回报和报复,这是不是真的能让他不再压抑,他不知道,但至少看着那些被砍杀的官兵,他会有一种快感,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至少在这快感出现时,他可以忘掉很多过往,享受到那一丝丝类似幸福的东西,他并不是开始便不是男人,所以他找到了一种可以替换的方式,一种补充的幸福。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错,但那个男人告诉他,也许并不算对,至少不是错。
既然不是错,做多一点,也未尝不可。
月光依然,他笑的开心,又笑的悲伤,眼泪流下,混杂着悲伤,却又有些喜悦,他抽泣着、颤抖着迎着靡靡的月光仿佛听到了曾经的某些声音,他笑着。
然而,有一双赤红的双眼仍然盯着他,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朱希照腰腹几乎已经被捅成了马蜂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站着,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很有可能不多时自己也会变得像周围的活死人一样,他的双眼快要看不清了,他的耳朵听到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所以他也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部下从不听自己的命令到变的呆滞然后砍向自己,甚至被砍杀后仍然不以为意,他已经明白了,然而却明白的有些迟了。
他只能苦笑,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阴谋,这是一场预谋了多久的计划,但这些都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他看到远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云虚,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兴奋,所以他抬起了长刀一刀挥下,鲜血如绽放的花,自己的断臂落在了护卫的眼前,然后他们纷纷砍向这只断臂,朱希照哈哈一笑将长刀向着云虚猛的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