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挣扎（2 / 2）

“唔！”方浩闷声一哼，拉着贺吏的手轻轻一拽，贺吏知道他要干嘛，立刻俯下身子耳朵贴着他的嘴唇。

“别自责···没人可以预料死亡，就像当初我们被抓走一样···”方浩嘴中含着血液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

“不！”贺吏颤抖的手摇动着他的脑袋，已然进入了癫狂之态。

方浩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把扯下脖颈上月牙项链，“带上它，就像我一直陪你身边，活下去，咳··咳··”

“······”贺吏张开嘴却说不出话，痛苦的表情在他脸上扭曲。

方浩费力的微微抬起头贴近贺吏，嘴唇轻碰他的耳朵：“对不起···”说罢缓缓闭上了双眼。

“啊！！！”

听到方浩最后的道歉，贺吏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知道这些年方浩一直没有释怀，看着再也没有动静，已经失去生命的方浩，这个陪伴了他一生，最后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这个比他大却一直对他唯命是从的男人，还是走了······

车站小巷，警察封锁了整条道路，不过却只有几名受伤的马仔小弟，被抬上救护车。

伟业其他小组一百多人在贺吏离开的同时，便已经赶到这里，要是他再晚一步或许两人都要永远留在这狭窄的巷子。

伟业转移了所有尸体，钱，贺吏没来的及拿走，最终还是回到了伟业手中，万般算计，到头来却一场空。

警察来到时，现场只剩下十多个受伤的马仔，对于邺城的黑帮之间的争斗，警方并不喜欢参合，只要对方不是针对平民，在街头上搞事，他们根本懒得出动，一群混黑的社会渣滓，是没有人在乎生死的。

邺城客运站后方的山林，漆黑幽深的林间小径，贺吏背着死去的方浩，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山腰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平地，将方浩轻放在一旁，单手挖起地面的黄土，纵使手指伤痕累累，腹部伤口泵出丝丝暗红血液他都没有停息。

泥土不停堆积在身后，混杂着贺吏的血液，他如同疯魔，一刻不停，也不知挖了多久，终于掏出一块可以容纳一人体积的两米深坑，轻轻抱起方浩，看着他因血液流失，苍白的脸庞，看上去是那么安静，和生前完全是两种模样。

尽管不舍，贺吏还是将他放入坑中掩埋，良久之后，土坑填平，贺吏不知何处找来，一块椭圆的大石，插在坟头之上。

抽出小刀认真的雕刻：“吾兄方浩之墓”

终于做完这一切，山间吹来的微风拂过贺吏的发丝带起，那是一双死寂的双眼，月光下贺吏脸上泪水还是汗水早已分辨不清，惨白的就像刚从坟墓中爬出的尸体，仿佛一切失去色彩。

他用颤抖的手摸出一烟盒打开，艰难的叼起一根点燃，深吸一口，仿佛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抽完这根烟，火光已尽数熄灭，仅剩下几股烟影，袅袅消散在夜色之中。

贺吏的腹部已经流不出多余的鲜血，他对着墓碑跪拜，磕了三个头，仿佛做完了人生最后一件重要的事，全身放松下来，突然卸下支撑身体的意念，心口骤然紧缩。

“嗬··嗬··”他大口大口的出气，捏紧自己的胸膛眼珠睁的极大，大脑严重失去供血，身体逐渐失去气力，先前的一系列动作，似乎引爆他体内炸药的引线，他不该这样透支体能，如今全身无力，无力回天。

趴在方浩墓前，贺吏半睁着一只右眼，沙尘迷住了他，脸贴在土上身体挣扎着抽搐着，却无法动弹。

他回想自己的一生，或许从出生就是一个悲剧，为了活着，早已双手早已沾满血腥，身边不知死去了多少曾经挚爱的兄弟，如今最后的亲人也离开了。

“也好，留我一人有何意义···”

贺吏的心脏逐渐失去活力，慢慢的不在跳动，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眼中似乎有一道光幕出现，其中浮现他这一生认识的，珍惜的却逝去的人们，在向他挥手，站在最前面方浩笑的那么熟悉。

“小吏，来···一起走吧。”方浩的脸庞从光芒中出现，贺吏没有犹豫，伸出手臂一同没入纯净的光膜之中。

黑暗的山林只剩下一个墓碑坟冢，以及一具身穿破烂血色衣服的尸体，月光的照耀下如此······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