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轰动（2 / 2）
浅显的道理？
我看不明白？
陆机愣了一愣。
到底是谁看不明白啊？这阵只要布下，就有利于星河剑派千年之后的长久昌盛，这才是浅显易懂的道理吧！虽然现在布阵的花费是高了点，但也是过在当代，利于千秋的好事啊！
自入修行界以来，他头一次，露出了难以无法理解，想不明白的困惑表情。
反倒是，一直被陆机视为“蠢”、“笨”的慕容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的掌门长老们。
良久，陆机勉强开口，说道：
“弟子不才，略微懂些阵法。弟子会尽量改良这个《三灵阵》，尽量减少此阵的成本。敢问掌门，这样是否可行？”
“唉。”
云玑天师摇头，看了一眼诸位长老，“各位师侄师妹，天色不早，还是先散了吧。七天之后是颖儿的结丹大礼，勿要错过。”
众位长老一一告退。
每一人在路过半跪于地的陆机身边时，无一例外，都摇头叹息。
“自己想用这阵法，直说不就行了。宗门又不是不给你好处，何必说这么多弯弯绕绕？”
陆机握拳，咬牙。
他不知道是哪位长老在对他偷偷传音，讥讽，但他决定要等掌门最后的决断。
之后，宗门议事大厅里，除了半跪在台下的陆机以外，便只剩下掌门“云玑天师”，大长老“玄伶仙子”，隐世长老“冰魄仙子”三位元婴境修士。
也即，星河剑派的三座顶梁柱。
“师侄。”
云玑天师缓缓道：“你可知，我，玄伶师妹，还有冰魄师姐。以及你的师尊奕云仙子，我们四人的资质境界如何？”
陆机低头，“不知。”
“我们四人资质也有高低，但都是双灵根资质。据我所知，门派万年历史内，能以三灵根资质修得元婴果位的先祖，仅仅只有一人。”
云玑天师叹息：“师侄这《三灵阵》，效果没师侄你想得那么大。”
“这不一样！”
陆机激烈道，“有我这阵法，四灵根及以下的修士就不必为缓慢的修炼速度发愁，不必费精力去求购修为资质丹药，不必为一点点机缘舍生忘死！他们就可以将精力放在论道，感悟，求道上！这样能有多得多的机会，让他们在求道路上走得更远！四灵根修士成元婴，未必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师侄果然心地良善。”
云玑天师淡然道：“既如此，我也不拦着师侄。等师侄你自行收集齐了那些布阵材料，我自然会允你在门派中布置此阵。”
“……”
陆机颓然跪倒。
竟然……真是这样……？
他颤抖着，抬头，望着脸上无悲无喜的元婴长老们。
长老们，不愿意拿贵重的材料来布置《三灵阵》。
布置《三灵阵》必须的五阶材料，对元婴长老们来说也是贵重之物。
昔日，星河剑派倾全派之力，炼制五把纯阳法宝飞剑，组成《星河剑阵》。而那五把纯阳法宝飞剑，总计也不过耗去三十来件五阶炼器材料。
而陆机的《三灵阵》，现在的版本需要耗费四十八件五阶材料。比《星河剑阵》成本更高！
但门派会愿意炼制《星河剑阵》，不会愿意布置《三灵阵》，为何？
星河剑阵的纯阳法宝，能被元婴长老收作己用。星河剑阵的护派威能，能给元婴长老提供超然的地位保障，让星河剑派坐稳五大派之一的地位。
《三灵阵》却不行。
《三灵阵》是纯粹利于低阶弟子们的阵法，与资质高绝的金丹元婴长老们无关。
或许以后，等三灵阵布置完成，真会有人因此受益，以四灵根资质晋升元婴长老。但后辈的事，与她们此时何干？
“现在”的元婴长老们，会愿意为了“未来”的门派底蕴，付出自己难以承受的代价吗！
“掌门师伯……不对，这不对……”
陆机绝望地说道：“门派，难道不是一个‘家庭’吗？
长辈，难道不是应该照顾晚辈吗？
我一直以为，门派与门派之间，虽会争权夺利，利字当先。但至少，有利于门派，有利于未来的事情，是好事，是能被接受的善事。
弟子没有私心。恰恰相反，弟子正是深受伪灵根之苦，知道伪灵根求道要付出多大努力，冒上多大风险，才能去争那一丝求道机缘！
枯坐修行连筑基都难，闭关悟道就寿元将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个我这样的伪灵根四灵根修士在苦苦挣扎！为了一点点得道的希望，为了一点点多活几年的希望，在冒险，在苦闷，在绝望。哪怕是在星河剑派里，也有云玲师叔这样的三灵根修士，为了求活，不得不远洋涉险！
弟子豁出命去，赌上道消身殒的结局，也要为自己拼回自由之身，今天来到门派大厅！就是为了尽快能布置此阵，尽快让如弟子这般苦苦挣扎的修士见到有一丝得道的希望！能早一天布置此阵，说不定就能多有一人不必再去死地冒险！说不定就多有一人得了成道的机缘！
弟子那日舍生忘死，不是为了听掌门告诉我——‘门派是长老的门派，而非弟子的门派’的！！！”
陆机怒吼。
大长老玄伶仙子有些动容，一旁的冰魄仙子却摇了摇头。
“师侄有此心，很好。但，太年轻。”
陆机冷笑。
“对，我是很年轻，比不得冰魄师伯这般元婴境界，寿元枯竭，苦熬等死！”
冰魄皱眉。
云玑天师喝道：“师侄，过了。”
陆机擦擦眼角，从半跪的姿势站起。
他看着台上的元婴长老们，道：
“既然掌门意思已决，那弟子人微言轻，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话。还请掌门将《三灵阵》还我，那点寒玉我反正也用不上。”
云玑天师按住玉诀，显然没有还给陆机的意思。
陆机见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怎么，掌门师伯之前不是都还挺轻蔑弟子这阵法的么？现在怕起弟子将这阵法流传出去了？要我说大可不必，这阵法在我脑子里深深印着，三两下就能写一份新的出来。只是现在弟子知道没有人会理我这阵法，所以我会等它再加改良之后放出去的。
成本再低些，或者效果再高些。到时就能把这阵法公之于世了。
到那时，五大派恐怕就不是今日这种超然地位了。”
云玑天师皱眉：“师侄，你真要做这么绝？”
陆机答：
“敢问师伯，行道于途，见猛兽伤人，救是不救？”
“举手之劳，我辈正道，自然要救。”
“猛兽伤人固然可救，可若修行界吃人，掌门师伯救是不救！”
“……”
陆机褪下身上星河道袍，整整齐齐叠放好，放在地上。
“正有正道，魔有魔道。弟子，也有弟子之道！
天将降大任于我，弟子，不容不救！”